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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宴(三) 遠(yuǎn)處茂林修竹,名士才子皆聚集在一起,一輛馬車從路的盡頭緩緩駛來,華蓋矚目,一眾人盯著馬車待它慢慢停下來,一個(gè)華服少女神色倨傲,踏著奴才的背,頤指氣使。 后面的馬車也停住了,比之那華服少女的馬車樸素了許多。不過先前眾人都只顧著看前面華麗的馬車而忽略了它。 唐瑜指著后面的馬車道:“秦兄。” 顧懷興淡淡瞥了她一眼,唐瑜立刻噤若寒蟬,順便縮回了本來探出的腦袋。 “她是哪家的姑娘?好生華美。”唐瑜問道。 “她是當(dāng)今圣上的嫡親meimei,先皇最小的十二公主,趙元琪。”顧懷興背對(duì)著她,唐瑜看不清他的表情。 “直呼公主名諱可是大不敬之罪。” 顧懷興回過頭來,唐瑜不知道自己說錯(cuò)了什么,引得他那樣的注視。 直到他說:“論理,元琪當(dāng)喊我一聲師傅。”他這一聲“師傅”仿佛意有所指。唐瑜忽然想起來初時(shí)中第前去拜謝恩師的場(chǎng)景。 唐瑜“嗯”地,顧懷興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 趙元琪一下車便往馬車后面跑去,唐瑜驚嘆道:“原來秦兄與公主很熟啊!” 那話里滿是正經(jīng)的揶揄,顧懷興解釋道:“公主喜歡秦先裴,你不知道嗎?” 唐瑜大驚失色,就憑秦先裴這樣的木頭,竟也能討得公主的歡心? 不過連陳意之那種花花公子都能喜歡上一個(gè)花魁,還有什么不可能的?唐瑜瞄了眼周圍,陳意之今日并未來。她心中涌起淡淡的愧疚,若是早知道結(jié)果,她定不會(huì)同意幫陳意之見銀羽。 每個(gè)人生來都要赴一場(chǎng)劫難,人生境遇,冷暖自知,旁人再熱心,終幫不了。秦先裴如此,陳意之亦如此,她唐瑜也只能如此。 唐瑜那一副見了鬼般悵然若失的表情落在顧懷興眼里卻好像是心痛至極,他捏起唐瑜的手腕,語氣冰冷:“你還敢想著他?” 此時(shí)唐瑜的腦子里又補(bǔ)出一幕大戲,因而顧懷興的話未聽的清楚,只愣愣的,回了一個(gè)“啊?” 公主扯著秦先裴的袖子,嬌滴滴地道:“裴哥哥,你的那位朋友呢?” 朋友自然指的是唐瑜,先前公主盛情邀請(qǐng)他參加這次的春日宴,秦先裴早知公主的心意,奈何卻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拒絕不得公主,便只好假托這些個(gè)言外之意來向公主表明自己的心意。 于是那日公主邀請(qǐng)他時(shí)便說已約了人,好擺脫公主的糾纏。 還有一些連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在里面,可是一想到那只是為了拒絕公主,他的心里便坦然很多。 唐瑜幸災(zāi)樂禍道:“秦兄的桃花看來開得不錯(cuò),比上林苑的艷多了。只不過這位十二公主的脾氣好似不太溫婉。”她支著下巴,頗有一種為君嘆惋的意味。 顧懷興抿著嘴,道:“先皇雖說子嗣繁多,可十二公主是老來女,自然要比其他公主受寵些,何況還有個(gè)做皇帝的哥哥,可以說是千嬌百寵,為人也是古靈精怪的,養(yǎng)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氣。” “這么說來,豈不是沒人管束得了十二公主了?”皇帝日理萬機(jī),政務(wù)繁忙,自顧不暇,自然不會(huì)有空余的時(shí)間來管這個(gè)刁蠻的小妹。 顧懷興淡淡一笑,并未說什么,倒引得唐瑜苦思冥想了好一會(huì)。 那一邊秦先裴已經(jīng)是一個(gè)頭兩個(gè)大,十二公主刁蠻任性,若他直接拒絕肯定免不了一頓苦頭,最重要的是公主并不會(huì)放棄。 不管是皇帝也好,顧懷興也好,還有十二公主,秦先裴都清楚地明白,他們都是那種不達(dá)目的決不罷休的人。 十二公主仰頭望著秦先裴,聽到他說:“我那位朋友想來現(xiàn)在應(yīng)當(dāng)陪著太師大人。”他眼斜斜一瞥,險(xiǎn)些窺見他二人的位置,唐瑜忙不迭往竹子后面躲了躲。 顧懷興又往前走了幾步,越過那幾株竹子的遮掩,身影似乎明晰了些,唐瑜趕緊拽住他,往后一扯,卻未扯得動(dòng),便只好可憐兮兮地懇求道:“顧大人,您往后面些。” 唐瑜在意的,顧懷興卻未必在意,他似乎心情頗佳,問她:“你喚我什么?” 這廝還蹬鼻子上臉了!唐瑜搓搓手,試探著叫了聲:“顧太傅?” 顧懷興臉色顯而易見地黑了一分,唐瑜恍然大悟般“哦”了一聲,忙補(bǔ)救道:“顧太師?”是了,顧懷興已于幾日前加封了太師,若再喚其太傅豈不是故意折辱他? 唐瑜信心滿滿,這聲包含了她殷切奉承的“顧太師”必能換得顧懷興的垂憐。 熟料,顧懷興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眼見他臉色越來越黑,仿佛山雨欲來,他伸出一只手作勢(shì)要打她似的,唐瑜猛得閉上眼,向后退了一步:“顧大人,您大人有大量,莫怪罪小人!”這廝怕是到現(xiàn)在還懷恨在心! 顧懷興抬起手撩起唐瑜額前的一綹碎發(fā),頭發(fā)脫離了發(fā)冠的束縛,擋在唐瑜的眼前,有些礙眼。 唐瑜只感覺到一只手落在自己的額頭上,輕輕地?fù)崃艘幌拢只厝チ耍鶝鰶龅挠|感,很是舒服。 她聽見他低聲說:“喚我懷瑾。”懷瑾握瑜,懷瑾,正是顧懷興的字。 那年春風(fēng)及第,天子于殿前問顧懷興可取了字未,他答:“未曾。”先帝愛才之心甚篤,此時(shí)案前正放了一柄玉如意,天子握住玉柄,笑道:“高下在心,川澤納污,山藪藏疾,瑾瑜匿瑕,君子當(dāng)有如美玉,便賜你懷瑾二字如何?。” 顧懷興回:“懷瑾握瑜,臣很是喜歡,謝皇上賜字。” 懷瑾握瑜,懷瑾是他,而瑜……她無法深想下去,以同樣的低聲回道:“下官不敢僭越,大人的名諱豈是我一介小官可以直呼的。” 顧懷興低頭看著她,唐瑜垂著腦袋,手還拱著,一幅禮儀十足的樣子,然而偏偏正是這一幅模樣令他怒從中來。 他微微一勾唇,唐瑜沒有看見,卻聽見他道:“若我此時(shí)出去,身邊跟著你,那群人會(huì)作何表情?” 唐瑜身處翰林院,最是知道文人都是如何的八卦,他這一亮相,怕是未來的一個(gè)月,翰林院都不必?fù)?dān)心談資了。 顧懷興說著便往外走去,然而只是踏了一步,唐瑜立刻拉住他的衣襟下擺,并輕輕叫了聲:“懷瑾。”那聲音極低,像貓兒在叫,他向前又走了一步,壞心眼地問她:“你說什么?我方才沒聽見。“ 唐瑜只得硬著頭皮又叫了聲:“懷瑾。”這一回是大聲了些,顧懷興自知不好逼她太過,憋著笑意摸了摸唐瑜的頭,夸贊道:“很好。” 好像在摸小狗! 唐瑜對(duì)這一認(rèn)知非常的不爽!可顧懷興到底是沒跟她作對(duì),稍稍往里藏了藏。 那一邊,十二公主笑瞇瞇地挽住秦先裴的胳膊,道:“裴哥哥,你難得出來一回,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