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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好幾盅,主人席上依然是空著,客人席處低聲議論,顯然有些不耐煩,蘭蕙也略顯得有些尷尬,勉強擠著笑跟近座談論,小椫端著酒盅湊到眼前,打量一眼滿座的才士,心里頭嘀咕道,這蘭簸箕好大的架勢,滿座看上去也都是世家公子,談吐舉止皆是風雅,想必身份都非比尋常,而他卻令滿座的人在這干等著,自己不知陪哪位貴客去了。 想著想著,小椫了然一笑,五行師水系掌門,還能有比他更身份殊榮的貴客么?想來先前在馬車上的那位公子便是他了。 鄰座的男子四處東張西望,引得小椫不得不注意到他,他長著清俊長臉,眉眼秀氣,身材修長,帶著幾分弱不禁風,干巴巴端坐在那里,果子也不吃,酒水也不入,想是乏味得很,呆了一會,又挪了挪屁股,整整衣裳,一抬眼看到小椫終于停下進食在看著他,忽而眼睛一亮,俯首一揖,笑道,“在下東方鈺,敢問姑子尊姓大名?” “聶小椫。”小椫飲了口酒,咂砸舌頭,放下酒盅伸了個懶腰,一只手伸到腦后摩挲起那只棗木簪子來。 東方鈺輕聲一笑,低下頭去,不自覺地用指甲摳著桌案邊沿。 “蘭簸箕來了。”小椫咬了粒提子道。 東方鈺轉頭望去,蘭府二公子蘭屏果然踏著快步,從席后方出現了,他身后那位氣派十足,從容不迫姍姍而來的公子,顯然就是元公子了。 元公子那一身打扮倒讓小椫吃了一驚,原以為元公子一身奢華端莊必在蘭簸箕之上的,可見到他那一頭披散的長發,小椫不由咋舌,這年頭,這樣披頭散發的男子,不是乞丐就是神仙了。元公子是兩者均沾,既有乞丐的狷狂灑脫,又有神仙的風流韻味,他身穿一件煙灰袍子,外面披了件黑色麂皮披風,那袍子和披風隨意往身上一罩,倒是襯出了修長身材,配上那一頭墨發,反而有一派仙風道骨,超然脫俗之感。 小椫暗嘆,怪不得蘭蕙要將小椫認作五行師,原來五行師系長都是這種隨性打扮,跟她倒有異曲同工之處。 蘭屏躬身請他入座,元公子細長的眉毛輕輕一挑,將滿座各位冷不防地掃了一眼,眸光似箭,傲雪冰霜,射得人心頭一涼,直教人難以逼視。再抬眼時,元公子已端坐席上,神情自若,目光清煦,款款溫雅,倒成了位十足的溫潤公子。 蘭屏款款入座,舉起酒盅對眾賓客道,“諸位遠道而來,蘭屏款待不周,還請諸位不用拘禮,慢用,慢用……” 眾人應聲舉起酒盅,笑道,“蘭公子客氣了。” “等了你半個時辰才出現,確實款待不周了點。”一句帶著甜糯而話尾清麗的女聲在眾人應承聲中格外分明,如同夏夜里劃過的一道流星,讓人一時看不見滿天星辰。堂上登時鴉雀無聲,蘭府二公子蘭屏僵著一張臉,眼神直尋到小椫身上,驚訝至語塞。 小椫淺淺一笑,低頭拿捏著酒盅道,“不過蘭公子備下的這酒不錯,顏色亮麗,香甜怡人,也算是盡地主之誼了。” 東方鈺愣了愣,忙接話道,“正是,正是,在下很久沒吃到這么好的酒了!” 蘭蕙笑道,“既是如此,也不枉諸位登門赴宴,這就開席罷,快去令庖子上主菜來。” 蘭屏的眼神仍在小椫身上,只是相比于初次見面時,多了幾分幽怨,少了幾分急躁。蘭屏悠然倒了盅酒,沉著氣道,“諸位皆是我府上請來的貴客,來我府上是有救國救民的大事相談,怎么就突然冒出不請自來的沒趣女子,真是不害臊了。” 小椫呵呵一笑,朗聲道,“蘭二公子這話說的讓人費解,堂上女子就我和令妹蘭蕙姑子二人,我是你府上的人托口信請來的,你口中不請自來的沒趣女子,難不成指的是令妹蘭蕙姑子?這就笑話了,難道主人在自己席上用宴還需要先下帖子不成?” 小椫隨口一說,堂上卻有幾人笑了,蘭蕙也忍不住道,“小椫姑子說笑了,這倒怪蘭蕙的不是,冒昧將姑子請到府上,原本就是為了消除二哥跟小椫姑子之間的誤會,可不想二哥魯莽失禮,怠慢了諸位和小椫姑子,蘭蕙先表歉意,這盅酒,蘭蕙先干為敬!”說著一手舉著酒盅,一手提著袖子,向眾賓客示意了一番,遂一飲而盡。 小椫端起酒盅,飲了一口。 蘭蕙又道,“二哥方才說的話實在不妥當,莫說小椫姑子了,蘭蕙聽了心里也不痛快,諸位來客皆是為國為民的才士,對當今天下形勢也了然于胸,當今世道,但凡有點本事的,皆在為蒼生奔波,何苦分個男女?蘭蕙不才,但多少也清楚,這天下能有片刻安穩,除去軍士將領的功勞,其余大半,要虧了洛水的五行師們。二哥剛才的話,蘭蕙只當你嘴誤,倘若你要是真心這樣瞧不起女人,來日說不定要在女人那里吃虧。” 眾人都笑了,小椫卻覺得不妥,蘭蕙這話分明會引得眾人將小椫跟五行師們聯系起來,先前在屋里蘭蕙還向小椫保證過,對她五行師的身份絕口不與外人提,眼下提倒沒提,可暗示的十分明顯,令小椫一陣頭疼。 蘭蕙對面端坐著的藍衣公子道,“常言英雄難過美人關,蘭二公子不拘小節,天性放蕩,可虧了還有這樣一個妹子教導,也是極有福了。” 蘭屏憋了半天,見自個妹子沒幫他說話,反而幫襯起小椫數落起他來了,越發見氣,又不好刁難,只勉強一笑,悶悶地倒酒。 “喲,菜來了。”一眼尖的客人道。 小椫順著那人眼神方向看去,只見一庖子牽著一頭嫩羊出現在院里,兩小廝搬來一案板,又拎來木桶兩只,刀具數件,擺設了一番。 “生啖羊rou?”小椫皺著鼻子輕聲道。 東方鈺忍俊不禁道,“這是過廳羊,現殺現烤。” 庖子朝眾賓客行了禮,揀起一把細長的刀,從小羊脖子那里穿過,拿一只木桶接著血,庖子手法又快又準,小羊沒有片刻掙扎,便沒了呼吸。待血放的差不多了,庖子抱起那頭羊,放在案板上,揀了另一把刀,將小羊腹下一刀割開,掏出內臟,丟在另一只木桶里,又換了把刀,將羊皮抽絲剝繭般仔細去除,再大塊淋漓地剁開了骨頭,將一塊塊血紅的rou分類擺好。 小椫座位挨著院下,腥味自然最重,她全程皺著鼻子看那庖子將羊殺好切好,心中暗暗佩服庖子的刀法,可謂游刃有余。 蘭屏對眾人道,“人有高下九品,羊rou也分貴賤,今日這頭羊,是我府上養了大半年的,就養在自家的花園里,日日啃食名花貴草,rou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