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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鐵林聯手把櫥柜抬了進去,就放在西間靠墻。 秀春喜滋滋的打量櫥柜,摸摸柜門的鎖眼,問道,“爺爺,咱們合作社哪里賣鎖?” 何鐵林若有所思,笑了,“那玩意咱們合作社可沒有,至少得去縣里買,還得要工業劵,你有嗎?” 秀春泄氣,這玩意她聽過好多人提了,她見都沒見過,怎么可能有! 抬手摸摸秀春的腦瓜子,何鐵林別有深意道,“好啦,眼下沒有,說不準過幾天就有了…丫頭,快去燒飯,有rou沒?再有點酒更好!” “啊呸!把我家當啥地方了?你想來吃就來吃!” 秀春汗顏,這話可不是她罵的,罵人的是從鄰居家串門回來的錢寡婦。 何鐵林自動把錢寡婦的話當耳旁風,催促秀春,“快啊,丫頭快去燒飯。” 家里還剩有一條草魚,秀春殺了紅燒,上次打的白酒也還有,秀春又炒了個醋溜大白菜,貼了一鍋地瓜干面餅子。 在秀春家吃飽喝足了,何鐵林把煙袋桿子別在腰間,兩手背后,晃悠悠的回了生產隊。 送走何鐵林,秀春收拾了碗筷,趁天還沒黑,將原本擱在炕上的東西都放進櫥柜里,櫥柜上層是菜櫥,晚上剩的餅子擱在上層,剩菜也放在上層,再合上鏤空花紋對關門。 櫥柜下層有四個隔層,每個隔層之間是抽屜。最下面的抽屜一定要放有分量的,秀春把加起來幾十斤的玉米面、地瓜干面擱在里面,倒數第二層擱雞蛋、紅糖、豆油、香油,第二層擱麻餅、糖果等零食,最上面一層,秀春還沒想到放啥,就先空著。 合上結實無鏤空的對關門,秀春喟嘆,到哪兒去弄工業劵買大鎖吶! 第20章 念恩情 日子漸暖和了起來,秀春照例每日去田間地頭跑步打拳,眼見春小麥一天比一天高,長到及秀春半個小腿肚時,秀春的弓箭總算派上了用場。 只要目標出現,箭無虛發,死在秀春箭下的第一個獵物是只野兔,養了一冬天,還挺肥,至少有兩三斤重! 這回秀春趁天不亮就往家趕,她沒背簍筐,若是天大亮才回去,碰上村里人怕遭惦記。 錢寡婦的鼻子很靈敏,秀春剛進屋,她就聞到了血腥味,忙壓低聲音問秀春,“春兒,啥東西?” 秀春聲音也低,“野兔…奶,你去燒開水,我把兔皮剝了。” 錢寡婦忙應聲,秀春從門口大水缸往鐵鍋里兌水,錢寡婦坐爐膛口燒柴禾。 秀春從西間找了一撮麻繩,穿進兔嘴,在兔齒上打一個活結,麻繩另一頭綁在墻釘上。剝兔皮也有技巧,若是想得到完整的皮毛,第一刀得從兔頭劃起,第二刀兔的前爪,兩只前爪之后是后爪,五刀下去之后,菜刀就可以扔一邊了,直接上手從兔頭剝起,從上而下,如同脫衣裳般,皮毛脫下來絕對完好無損。 拿黃盆從鍋里打上一盆熱水,血兔就扔在黃盆里泡著,兔皮扔到房頂曬干。 怕秀春不知道,錢寡婦叮囑道,“春兒,兔皮也留著,供銷社副食品回收站回收這玩意,一張五毛錢呢!” 別說五毛錢了,就是一塊錢秀春都不打算拿去賣,兔皮可是御寒的好東西。 “奶,等這副兔皮曬干了,你給自己做一副護膝。” 秀春的手拿兵器還可以,針線活她是真做不來,不然她就給錢寡婦縫一副了,錢寡婦多年的老寒腿,趕上陰雨天就渾身發疼,這都已經回春了,膝蓋仍舊冰涼。 這么好的東西,錢寡婦有點舍不得拿來給自己做,“春兒,我給你縫手套。” 秀春失笑道,“奶,這都春天啦,留著做護膝吧,以后再打到野兔,兔皮我都留著!” 秀春說的這番話,錢寡婦壓根不相信,野兔四條腿,她的春兒就兩條腿,還能跑得過野兔?這回能打到,那肯定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啦! 趕上了好季節,秀春這段時日每隔幾天就能背回來一只血淋淋的野兔,若是趕上陰雨天這種好時候,還能背回來兩三只。 一只就算了,接二連三往家里背,錢寡婦難免起了疑心。 “春兒吶,告訴奶,你咋弄到的?” 秀春知道早晚瞞不住錢寡婦,把弓拿到錢寡婦手邊,讓錢寡婦摸摸看,再把她想好的說辭拿出來糊弄,“奶,也不知道啥時候開始,我發現自己渾身有使不完的力,奶你摸摸,我每天就是用這玩意逮野兔,這玩意很好使,只要力氣大就成。” 錢寡婦摸得出來是把弓,將信將疑,喃喃道,“啥時候開始力氣大的?” 秀春道,“都說了我也不知道。” 未免錢寡婦在這件事上打破砂鍋問到底,秀春趕緊換話題,“奶,咱們先前腌的野兔該風干了吧,我得給我大舅郵兩只過去。” 秀春一連打了這么多野兔,可不敢明目張膽在擱在外頭風干,她在西間拉了一條麻繩,白天掛在屋里,晚上才敢掛在房檐下。 眼下聽秀春說要寄給宋建軍,錢寡婦嘴角的笑沒了,有點不高興的提醒秀春,“還有你大伯你三叔。” 秀春現在對此類的話已經有了免疫力,間斷性耳聾,她打的野兔,給誰由她做主! 到了周末不用上學,秀春背上簍筐,里面裝了三只野兔,兩只用布口袋打包,一只直接擱里面,簍筐口用破衣裳蓋住。 秀春又用鉛筆給宋建軍寫了一封信,字跡歪歪扭扭,不忍直視。 整完這些,秀春趕到鄉里郵局準備郵遞,工作人員告訴她,包裹郵遞之前得先拿去過稱。 負責過稱的是個穿著藍色制服的大姐,中年大姐把秀春已經打包好的野兔拆開檢查。 “哪來的兔子?”編著兩個麻花辮的制服大姐不像上回的小哥那樣好態度,圓臉上的一雙小眼睛上下打量秀春。 秀春挺直了背,抬抬下巴,拒絕回答,“兔子不能郵?” 秀春還就不信了,豬鴨雞鵝都能郵遞,兔子rou還就犯法了?處在吃不飽的年代,能找到吃的東西就不錯了,誰還管啥保不保護動物。 制服大姐似被噎住了一般,好一會才沒好氣沖秀春道,“能郵!” 過稱之后,制服大姐又沖小哥喊了一聲,“連外包稱五斤二兩!” 接著,包裹扔給秀春,“去柜臺交錢。” 秀春又去柜臺辦手續,接待的還是上回寄信的小哥,約莫二十來歲,態度可比制服大姐好多了。 “信件可以裝在包裹里一塊郵遞。”制服小哥給秀春一個善意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