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童笙閉上眼，繼續說：“我是覺得，一直以來我以為只有自己是受害者，是被拋棄傷害的那一方，正如你大一時回我的信上寫的，全都是他的錯……”

    金國倫微愣，她記得他給她寫過的安慰信？

    “但其實，原來他也有受傷……我做得不夠好，我傷害了他，卻從來沒有自省過……”

    童笙的聲音越來越小，也開始抖。

    金國倫動了動，她摟得太緊，轉不了身，便問：“他跟你說了什么？”

    童笙在他背里搖頭，“他說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感覺自己是個壞人。”

    她曾經覺得鄧嘉壞，明明不喜歡她卻利用她的喜歡來氣謝詠兒，毀滅了她的可貴初戀。她覺得謝詠兒也壞，明明跟楊峰一起了還回頭找鄧嘉，左右逢源不專情。那個梁太太也壞，破壞了別人的關系還一臉與己無關錯不在她。而她童笙本人純粹就是愛情里那只偉大付出然而受盡傷害的小白兔。不過事實上，在鄧嘉眼里，她也許并非張牙舞爪的豺狼瘋狗，卻可能是背地里慢慢折磨啃食他的淡定禿鷹。她曾經對鄧嘉說的話真切誠懇，一對比現實，則變成鋒利的雙刃劍，傷他傷她。

    她以為自己一百分。喜歡的時候大膽追求，戀愛的時候專一忠誠，留不住了勇敢放手，哪有對不起鄧嘉了？

    結果還是有。

    金國倫的胸腔震了震，他笑了，伴著低沉的笑聲不知真假地附和般說：“哎呀，你終于發現你是個壞人了？很好，不晚，有得救。”

    換童笙一驚，抬起臉，愕然地望著金國倫的后腦勺。

    他握著她的手，掰開，再轉身與她面對面。見她眼角有淚滴，伸出指尖替她擦了擦，笑著平靜道：“我早就把你當壞人看了，你在我身上使的壞，數不勝數。”

    童笙：“……”

    一頭霧水。

    金國倫：“什么傷害不傷害的，你權當禮尚往來。不要對他有愧疚，天知道你的愧疚連給我都不夠，哪來多余的管他？管他媽的！”

    他笑著罵人，咬牙的勁卻不輕。

    金國倫又說：“況且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就像雅思的TFNG題，除了對與錯，還有一項選擇叫做‘沒給出’。你跟他，絕對不是T，也別以為就是F，沒準是NG，‘沒給出’，原文提示不足或根本未有提及，無法確認對錯。”金國倫收攏雙臂，把童笙圍在自己懷里，“而我和你呢，是T，象征符合，正確，沒有異議。明白嗎？”

    童笙最怕做雅思的TFNG題，基本不明白，但可以肯定金國倫的宗旨不外乎就是要她少管鄧嘉，多管他。

    “你有什么思想負擔可以跟我說，我跟你分擔，不要憋在肚子里，免得影響我孩子的健康，”頓了頓，“萬一已經受孕的話。”

    說到這事上，童笙認同地點點頭。

    金國倫摟上她，在她耳邊說：“明天回去就辭職，聽見沒？”

    如同洗/腦的魔音，童笙沒有過多考慮就應了聲“好”。

    金國倫扶住她的腰間，感受著她的腹部與自己的輕貼。不管鄧嘉使再多的伎倆，打感情牌耍苦rou計，他不怕，他不是一個人在戰斗。

    那天晚上回到家，童笙在床上輾轉難眠。到了半夜，她翻開微信，沒有鄧嘉的信息，她決定主動給他發去一條內容。

    竹生：鄧嘉，你今天的話讓我想了許多。你所說的有對有錯，對的是我確實也有做得不恰當的地方，錯的是我當年對你說的話是發自內心的，并無虛假。當初誤會你，一直沒有給機會大家解釋溝通，我有一半責任，在這里向你道歉，對不起。事已至此，僅能說我們的開始源于一個手段而非真心，雙方也沒有足夠的造化去弄假成真出一份牢固的感情，說到底就是無緣分，彼此并非對方注定的那個人，這樣想就沒什么值得痛惜的了。我跟倫GAY準備結婚，為免以后尷尬，我明天會申請辭職。我倆的事就清了吧。以前有任何不對不好不夠懂事的地方，對不起，對不起。以后的日子，衷心祝愿你能找到對的人，一路幸福。

    鄧嘉收到她的微信時，仰天哼笑。他守了一天竟然守來這樣的結果！還要跟金國倫結婚了？！

    終究是童笙對他的喜歡淡薄了，他說得再動情都無法打動她？抑或是她長大了，人變得更加理智？

    鄧嘉不甘心，傾訴衷腸換不來她的回心轉意。他恨不得立即拔通電話去吼一頓，幸好號碼拔出前忍住了。不行，這樣做只會讓童笙認為他又變回一個不值得相處的人。

    所以第二天，童笙才收到他的回復：你不是考雅思嗎？準備出國吧？穩定的工作對你以后的出國申請是有幫助的。你不用辭職，我走。

    童笙好一陣詫異，鄧嘉知道她在考雅思？而且為了她，換他走……

    竹生：走去哪？

    興置鄧總：離開興置就是了。我倆無緣分，陶城這么大，不會碰見的，你放心。

    童笙：“……”

    接著他又問：你跟金國倫什么時候結婚？

    竹生：四月吧。

    失眠了一夜，見童笙再次回復微信，鄧嘉才泛起睡意。這算不幸之中的大幸？至少她愿意跟他多聊幾句話了，有問有答，不像之前的冷漠無視。她對他的敵意以及恨意，跟對他的喜歡一樣，都淡化了。

    四月結婚是嗎？他尚有時間。

    鄧嘉說走就走，效率奇高。才兩天，興置實業就空降了一位新的總經理，姓葉。

    他離開得匆忙瀟灑，什么都沒跟新總經理交代就拍拍屁股走了，沒有過度沒有交接，害得興置員工不得不與新總經理把所有事情重新接洽，曾經對鄧嘉做過的報告又翻了出來，費心費力。加上一朝天子一朝臣，新來的總經理有新的念頭，興置實業的發展再次被翻騰搗鼓，包括里面的人。

    奈何誰都敢怒不敢言。

    鄧嘉讓老周過給童笙的俄羅斯客戶，在他走了后才下新訂單。cao作過程中，恃著給童笙撐腰的人不在了，老周對她的求助愛理不理，令童笙事倍功半。

    彭珊珊也說了不少難聽的話，諸如以色侍君安能久夷之類。嗯，她一定是看了網劇，代入了江映月的角色。

    不過凌麗娜對她態度不太一般，往日幾乎零交流的總經理秘書，碰面了居然會沖她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