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邵大夫二十幾年的從醫經驗從鏡片后閃出光來，“厲總，我建議您帶夫人去看看中醫。”

    見醫生為難，厲維琛臉上是少見的端凝。

    ……

    聽說厲維琛要在醫院陪護幾天，奶奶又開始心疼長孫，生怕他吃不好睡不好。

    可是今天，卻親眼看見厲維琛回來了，一進了門，隨便遇到不知干什么的人，開口吩咐：

    “把沈世香給我找來！”

    厲維琛在家很少吆五喝六，可現在不僅用吼的，并且直呼世香姨婆的全名，完全疾言厲色，不帶一絲客氣。

    在一樓的小會客廳里面，沈世香過來了。厲維琛坐在椅子上，沉聲問道：“世香姨婆，我請教你，我不在的這幾天晚上，你們都給曼曼做什么吃的？”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一輩子鰥夫

    厲維琛出差將近一星期，陸曼曼的菜譜是單獨的。尤其是晚餐，因為老宅里別的人晚上都不吃飯，晚餐只有陸曼曼一個人而已。

    沈世香含糊道：“哦，就是曼曼常吃的那幾樣……”

    “哪幾樣？”厲維琛少見地咄咄逼人。

    見沈世香不吭聲，奶奶心里“咯噔”一下，不難猜到這里頭有事兒。即刻把廚房的人找來，拿過菜單一看，每天的菜式歷歷在目：“菱角紅燒rou、牛腩燉板栗、芹菜炒雞絲，胡蘿卜兔rou……”

    乍看沒毛病，可但凡了解食物相克的門道，就知道里面有手腳。

    光是想著，厲維琛眼角都紅了，胸腔里怒意蒸騰：

    “連我都知道，豬rou和菱角容易肚子疼、牛rou燒栗子引起嘔吐、雞rou加芹菜傷元氣、兔rou加胡蘿卜容易中毒，沈世香，你竟然一樣都沒省下！你別跟我說你不知道！”

    一口氣說下來竟是勃然大怒，厲維琛沒有把菜譜甩沈世香臉上，只是修養所至。

    沈世香抖得篩糠似地：“維琛，你聽我說……我，我是真的不知道這些食物相克，是湊巧曼曼愛吃，不是故意我做手腳，真的！”

    “她為什么愛吃，你不知道？她喜食川菜，唯獨這幾道菜你順著她的口味。”厲維琛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你屬意榮英。我敬你陪了奶奶幾十年，沒跟你計較。曼曼嫁進來后你小動作不斷，你以為是真的瞞過了我所以我不罰你么？”

    “維琛，不是的，不是的！跟榮英沒關系！榮英送那些東西，我動都沒動……”

    話說一半，沈世香噎住了，這，算不打自招么？

    厲維琛的面色漠然森冷，吐字如冰，“你這么幫著榮英，她到底給了你多少好處？好，很好，我這就給榮家打電話，馬上把你這個老傭人，奉送給她！”

    沒想到厲維琛如此刻薄狠毒，沈世香嚇得兩腿一抖跪在地上。

    奶奶趕緊一把將她扶起來，道：“維琛，沈世香糊涂，犯了大錯，應該重罰！我知道你心疼曼曼，可是念在世香姨婆從小疼你的份上，你饒她一次。要不然，你讓徐南志把鞭子拿來……”

    “她不是我厲家的人，不配受這鞭子。”厲維琛一字一頓，“也一把年紀了，過幾天，給她聯系一家敬老院……”

    “維琛，使不得啊！”奶奶急得差點往下跪，“維琛，你把沈世香送敬老院，這是要陷我于不義！”

    不得了！奶奶真要一跪，還不得折煞了厲維琛？嚇得厲維琛連忙站起來，將自己的奶奶攙起。

    “維琛，”奶奶痛徹心扉地，“沈世香果真十惡不赦，你把她交給我，我會好好管束她，保證以后再也不發生這種事了！”

    眉宇間是深刻的痛，厲維琛竟感到前所未有的無能為力。

    這個家，里里外外，他厲維琛竟都動不得。

    終于長嘆一聲，“奶奶，有您護著她，我無話可說……但是，有句話我要您記著：除了陸曼曼，我生命中不會再有別人。如果她有什么三長兩短，我厲維琛，就是一輩子的鰥夫。”

    一輩子的鰥夫？

    厲維琛瞳仁中的絕決，讓厲家奶奶為之一震。

    猶如一道霹靂，劈得柳芳宜奶奶心肝脾肺齊齊作痛。

    看厲維琛的背影走出門，奶奶回身就抽了沈世香一個響亮的耳光。兩人都是小老太太，畢竟一把年紀，抽完了兩個人都氣喘如鼠，好容易穩住聲線：

    “沈世香，你這是蓄意謀殺！你跟我爭了半輩子，沒想到你對小一輩兒，手段也如此狠辣！”

    “我知錯了，jiejie，我再也不敢了……”

    “維琛說的，你也聽見了！給我記清楚，你喜歡榮英也罷，忌諱曼曼也罷，但凡陸曼曼有半點閃失，你這把老骨頭就剔了給她陪葬！”

    ……

    終于找到病根，對癥下藥，到了下午，陸曼曼的燒才退了下來。

    渾然不知厲家老宅的軒然大波，陸曼曼睡得格外香甜。

    這一覺睡到晚上八點，陸曼曼喝著寡淡的綠豆粥，興味闌珊。燒退了，又喝了熱粥，一身汗涔涔的。

    想到陸曼曼是因為嫁進厲家才莫名地受了這些苦，厲維琛心疼得厲害，抱著她去清洗，全程親手侍候，細致周到。

    病房里只有淋浴。已是春末，淋浴間的暖氣卻打得很足，脫光了把她抱進去，厲維琛一邊替她沖洗身體，一邊還要把幫她舉著扎過針的手，弄得自己渾身盡濕。

    好容易洗好擦干，拿浴巾把她裹得厚厚，像抱個孩子一樣把她放到床上。

    “老公，辛苦你啦。”

    被她這么柔情脈脈的樣子一撩撥，他心頭小火一拱一拱的。忍了十來天，剛才又給她沖澡，那么熱辣香艷，直感覺身體脹到要爆。

    陸曼曼這兩天燒得昏天黑地，洗完澡才找回溫感，身上暖哄哄的，光滑如絲。厲維琛打開病房里的小音箱給她聽音樂。那韻律她并不熟悉，但極輕柔的，如絲帶一般在臉上拂來拂去。

    美其名曰音樂能舒緩病人情緒，但其實是，舒緩誰的情緒？

    不言自明。

    可是，再美妙的音樂也蓋不過衛生間那“嘩嘩”的流水聲。他在里頭沖澡，陸曼曼壞壞地咬著手指。她知道，他想做雙人運動了。恩愛夫妻呢，膩在一起不運動才怪。

    關鍵是，她也想了。

    ……

    等厲維琛出來，陸曼曼早已給自己全身上下抹好了潤膚露，香噴噴的。她拿出她的小甘菊護手霜，非要給厲維琛擦手，以犒勞他為她辛苦。

    握著厲維琛的大手，她的小手在他指尖一搓一扭，他本就竭力忍耐，這一來胸腔里邪火爆燃，剛才半小時冰冷的涼水澡，完全白沖了。

    “別淘氣。”他嘴里說著，卻又愜意地笑看她蔥白的柔荑在自己長指間穿梭。

    “想愛愛了。”

    “知不知道你剛退燒，嗯？”

    “想來……”她那個想字拐了個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