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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愛。可是現在,我也恨你,很恨很恨。你知道那種愛恨交織的感覺嗎?我知道。此時此刻,這種感覺就像從火山里噴發出來的熔漿,侵蝕我的身體,吞噬我的心靈,似是要把我的整個身心毀滅得連灰燼都不剩。 半晌,她才抬頭,淚眼朦朧地看著他,然后踮起腳尖,紅唇在他的唇上停留一瞬,隨即張嘴,用牙齒用力一咬他的唇瓣。直到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兒,她才從他的唇上退離。 她掙脫他的懷抱,沒有回應他的問題,而是兀自說道:“我會出去幾天,在這段時間里,我們都好好冷靜一下吧。回來之后,我們就離婚,也算是……好聚好散。”說完,她就繞過他,轉身離開。 展亦清閉了閉眼,胸口處的疼痛讓他幾乎說不出話來,但有些話,他還是不得不說。 “我不會離婚的。”待她走到門口時,他突然開口,“蕎兒,我不會跟你離婚,無論如何……都不會。” 握在門把上的手狠狠一顫,她蹙著眉回味著他剛剛的那句話。他想用他的決心來動搖她的決心嗎?他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 她沒有回應,也沒有回頭,而是徑直抬步離開,不留下哪怕一絲讓他以為她會回心轉意的念想。 木子霖靜靜地看著閉眼靠在椅背上的柳蕎,又抬頭看了一眼站在窗前的展亦清,終是輕聲嘆道:“蕎兒,亦清他是無辜的,若是當初展如鵬沒有逃到國外,他的母親或許就不會自殺,他也不會成為孤兒。” 她仍舊緊閉雙眼,被淚濕的睫毛卻微微地顫。她的淚水早已干涸,可她臉上的淚痕卻像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疤,任憑歲月如何流逝,都抹不去,也撫不平。 他又說:“他選擇隱瞞,是因為他很愛你,是因為他害怕在你知道這一切后,你會離開他。” 她再次以沉默相對。 他無奈地嘆氣,終于踩下油門,載著她絕塵而去。 展亦清看著在夕陽余暉下漸漸縮成一個點的車身,全身所有的憤恨和懊悔都涌向拳頭,然后狠狠地砸在墻上,可他卻感受不到疼痛,因為心里裝著她的那一處要比它疼上千千萬萬倍。 木子霖把她帶回了家。 她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他的家了,可她一如既往毫不見外,脫了鞋進門就直接嚷道:“子霖哥我餓了。” 說實話,他此時也不知道該拿她怎么辦,沉默了一時半會兒,然后說了句“我去做飯”就進了廚房。 柳蕎環視一圈這個熟悉的空間,然后走到客廳的窗旁,赤腳坐在窗臺上,見證黑夜徐徐來臨。 還是早春,夜色涼如水,皎月也清透淺湛得猶如一汪澄澈的湖水。 她什么都沒想,只望著窗外的黑夜放空。直至聽到木子霖的聲音,她才終于回過神來。 她跳下窗臺,然后來到餐桌旁坐下,給自己舀了一碗湯,然后咂吧著嘴巴喝了起來,隨意得就好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 她放下碗,說:“子霖哥,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語氣里沒有責備,而是滿滿的遺憾和惋惜。 木子霖給她盛了一碗飯,說:“你跟我說你愛他,我就不忍心說出口了。” “可是子霖哥,我……我現在更愛他。”她咬咬唇,似在隱忍。 他專注地看著她,卻沒說話。 她突然冷冷地笑:“是我活該,誰叫我當初執意要跟他在一起?是我自己活該,又能怪得了誰?” “蕎兒你別這樣,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能把所有的過錯和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 聞言,她牽了牽唇角,凄然一笑。 “我吃飽了。”她放下筷子,“我去書店看看,如果兩個小時后我還沒有回來,你就去那里找我,好不好?” 木子霖低頭看了一眼她幾乎米粒未動的飯碗,又抬眼看看她平靜淡漠的小臉,終是點了點頭:“好。” 她離開后沒多久,展亦清就下了樓,徑直地朝門口走去。還未走到玄關處,他聽到身后傳來沉重有力的聲音:“你要去哪里?” 他置若罔聞。 “這里是你的家,你要去哪里?”展如鵬朝他的背影大吼。 展亦清沒有停下腳步,沒有回應他,走到門外,嘭一聲關上大門。 家?他的蕎兒離開了,他哪里還有家? 他開著車在環城路上兜了一圈又一圈,然后來到公寓樓下,看到的十五層一片漆黑,沒有燈火通明,沒有她等著他歸家。 他打開副駕駛前的箱盒,掏出里頭的香煙和火柴。嗞的一聲,火柴燃燒,點燃了煙頭,照亮了黑沉沉的車廂。 大概是很久沒有抽煙了,再加上口干舌燥,他吸了一口,有些適應不過來,然后就被煙霧嗆了幾下。緩過來后,他沒有再吸,而是低眸看著猩紅的煙頭一點一點地燒成烏黑的灰燼,掉落在地。 就在此時,木子霖來電了。 “她在書店。”他的話很簡潔,卻如一塊巨石般狠狠地砸在展亦清的心頭,讓他猛地驚醒。 “謝謝。” 他到了之后,看到的柳樹如家亮如白晝,與周圍一大片黑漆漆顯得格格不入,但卻是此時此刻他心里唯一敞亮的地方,只因為那里有她。 她終于給他打電話了。 “喂,小展同學嗎?”她打了一個嗝,如果他沒猜錯,她正在喝酒。 “蕎兒。”他推開車門,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店門前,卻被她一聲制止住。 “不要進來。”她坐在地板上,身子歪歪斜斜,柔若無骨地靠在收銀臺,而她的周圍,則是散落在地的空酒罐。她又輕聲重復了一聲,“小展,不要進來。” 他頓住了,然后站在玻璃門外,握著手機與坐在里面的她對視,即便此時她的眼神散漫,即便她眼里的他只是一個模糊的形象。 “小展同學,你知道嗎?”她又打嗝,“之前子霖哥問過我……他問我,跟那個男人結婚,我怕……怕不怕輸,我記得當時我回答他說,我不怕,而且,那個男人也舍不得讓我輸。可是為什么……為什么現在輸了,我會覺得心好痛,真的……好痛。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她用手緊緊揪住胸口的衣服,淚水如掉線的珠子一般,啪嗒啪嗒地掉落在地,然后碎成一小攤水漬。 他站在門外,周身是如墨的黑色。她坐在里面,沐浴在如晝的白光里。他和她之間,只隔著一道透明的玻璃門,可是為什么,他卻覺得他們身處兩個世界?為什么他感受不到她? 不!他能感受得到。她說她的心很痛很痛,而他的心也是很痛很痛。他和她,還是一體的。 他對她說:“蕎兒,你沒有輸,我不會讓你輸。” “屁!”她冷冷地嗤笑一聲,“我輸了,我已經輸了。” 他管不了那么多,用手推開門,然后蹲在她的面前,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