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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地掃了一下那幾個完全無視于她的女學生,最后落到了展亦清的身上,輕咳一聲,然后又轉身去取筷子和勺子。 再次回到座位后,那幾個女子仍未離去,而展亦清那混蛋,居然沒有領悟她的意思。她默默腹誹,冷著一張臉有什么用,干脆拒絕交談不行嗎? 她暗罵了幾句,終是沒有過去制止。隨他們去吧,民以食為天,她要吃飯!然后,她就真的坐下來,認真扒飯。 而坐在她斜對面的展亦清見她一點“主權意識”都沒有,心里掠過一絲不爽,但他面對外人時習慣了喜怒不形于色,所以現在他的俊臉上仍是一片風平浪靜,也就是……面無表情。 “抱歉。”他終于開口,語氣卻很不善,“你們打擾到我吃飯了。” 啊? 幾個女子不解,愣愣地看著他,似是在問:你在吃飯嗎? 她們還未反應過來,他卻起身走到柳蕎的對面,坐下,拿起筷子,吃飯。 女學生:“……” 那幾人悻悻然地走開后,她仍舊專注于眼前的飯菜,許久都未開口。 “你很大方。”他先對她的“主權意識”評價了一句。 她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說:“我知道,我給你點的菜都挺貴的。” 展亦清:“……” 見他夾菜的手一頓,柳蕎抬眸看他,目露疑惑之色:“你不同意?” 他搖搖頭,夾了些菜送進嘴里,再開口時語氣淡然無害:“沒有。但是,這個菜太難吃了。”說話間,他夾了少許的番茄炒蛋送到她的嘴里,“不信你嘗嘗。” 他的“好心”來得猝不及防,她艱難地咽下這個讓她終生難忘的“索然無味”后,唾口大罵道:“展亦清你這個王八蛋,我又沒有說不信,而且,就是因為它太難吃,所以我才點給你吃的啊。” 她的叫嚷聲引來了周圍幾桌人的側目。幾個女生看到被罵的是一個帥哥,都莫名覺得心疼,好好的一個男人,怎么就這樣被虐待了呢?居然點了太難吃的菜給帥哥吃?還有沒有天理了? 見旁人投來的略帶責備的目光,她終于意識到自己的言行有些過火了。 她用手摸了摸鼻子,降低分貝:“那個,剛剛你說過的,有對比才會珍惜嘛。現在是不是覺得我做的番茄炒蛋很好吃啊?” “嗯。”他仍舊神色自若,似乎剛剛她的叫嚷和別人的唏噓都沒有入他的耳朵一般。 面對他冷靜的回應,她卻不敢斷定他到底有沒有生氣,但不管怎樣,示好準是對的,于是她說:“今晚回去,我賞你一份我做的番茄炒蛋吧。” 他的回答自然是:“好。” 飯后消食,她帶他來到她的“后花園”。 此地位置比較偏僻,路上行人寥寥。她拉著他在樹下的半圓形石凳上坐下,然后撿起一片落葉在他的臉上輕輕掃著,問:“舒服嗎?” “有點癢。”他抬手制止。 “會嗎?”她好奇,然后又用它在自己的臉上掃了掃,得出一個結論:“是有點癢。” 聞言,展亦清輕笑一聲,奪過她手中的落葉放到自己的身側,然后又撿起她落在胸前的一綹發絲把玩起來。 兩人靜默幾秒,他問:“為什么想要寫故事?” 她喜歡做的事情,他并不會特地過問原因,更不會去阻止,因為他覺得,只要她從中獲得開心或滿足就好。但是今天,他來到這個充滿著她的故事的地方,他卻很想很想知道,她筆下的故事,為什么會出現,為什么是這個樣子? 她沉默了好久好久,久到樹上的枯葉落了一片又一片,久到空氣中的秋風吹過一陣又一陣,久到天上的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久到展亦清都要以為,她睡著了。 “蕎兒。”他的聲音很輕很輕,就像絲絲微風一般,經過她身上時,留下了名為“舒服”的感覺。 她終于開口:“高中的時候,因為偷竊的事情,我經常被訓斥,甚至還進過一次少管所。多虧了白奶奶一直求情,學校的領導老師們才沒有放棄我。” 但很可笑的是,在此之前,她一直瞞著奶奶,不敢讓她知道她是個小偷,因為她怕她知道以后,會把她從樂真趕走。然而事實證明,是她想太多了。 “選擇來湳市上大學,其實奶奶一開始是反對的,因為她怕就這樣把我放飛,怕我克制不住那顆偶爾躁動的內心,怕我重蹈覆轍,怕我因此受委屈。但我跟她說,沒關系的,到了湳市之后,我可以找子霖哥,他會照顧我的。 “上了大學之后我才發現,原來奶奶的擔心并不多余,我還是會經常犯錯。有時候,他們知道,有時候,他們不知道,但自始至終,我都知道,我知道我自己都做了什么。” 然而知道了,并不代表她就能把它改了,因為她發現自己根本就改不了,它就像一個刻在她身上的烙印,無論如何都抹不掉。 大學時,她有一個處得并不好的舍友,在知道她的惡習之后,舍友告訴了她一個她從來都沒有想過的真相。她說,柳蕎,其實你只不過是一個僥幸的罪犯。 “那一刻,我想我是感謝她的,因為她讓我清醒認識到,自己一直在做違法犯罪的事情,只是僥幸成了漏網之魚而已。我不喜歡這樣的自己,所以我要尋找另一個自己。” 另一個她,是溫柔善良的、是正直大方的,不偷東西,疾惡如仇,喜歡幫助別人,喜歡對別人微笑,更喜歡別人對著她微笑。 她知道憑她一己之力很難改變自己,所以她便在她的故事里創造另一個自己。也因此,她筆下的女主人公要么溫柔善良惹人疼愛,要么樂觀大方得人善待,要么行俠仗義令人敬仰。而且這些故事都有同樣的結局,那就是幸福——她想要的幸福。 回去的路上,原本澄明的天空聚起了烏云。 她的小手一直被展亦清納入掌心,緊緊握著,似是怕她突然從他的身旁離開。 她一邊兀自甜蜜著,一邊卻在擔憂。他為什么不說話?他在想什么?面對她的坦白,他會如何選擇?還會像之前說的那樣,陪著她一直走下去嗎? 沒有答案,直到把她送到公寓樓下,他始終默不作聲。 她側頭望著車窗外如墨的夜色,聲音低不可聞地開口:“我先回去了。” 雖是這么說著,她的雙手卻緊緊抓著安全帶,不敢就這么放手。 車內的氣壓降到極點,空氣似是被凝結住,而他的沉默也讓她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 她轉過頭看他,再次艱難地開口:“展亦清,如果你后悔……” “我不后悔。”他打斷她,許久未出聲的嗓子如同含了一把粗砂,沙啞得讓人有些不忍一聽,“蕎兒,昨晚你做惡夢了。” 她怔住,茫然地看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