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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他這般經歷,不論是人還是魂,早已不會再將凡塵俗事放在心上。人便是人,魂便是魂,真便是真,假便是假,裝模作樣,反而無趣。 木槿輕輕頷首,又道:“既是如此,您該知道……” 易長生早已猜到她想說些什么,上官逸陽也猜到了。只見易長生臉上現出一抹尷尬神色:“當年,天下紛爭,我嫌人世間刀槍劍戟,煩亂嘈雜,是以關閉靈識,潛心修行。” 上官逸陽輕哼一聲,劍眉輕挑,揭了他老底:“聽說,在易兄心里,修行便是睡覺,睡覺也便是修行。” “那是自然!”易長生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睡覺于我而言是最好的修煉方式,無出其右。” 木槿秀眉緊鎖,喃喃道:“如此說來,你也并不知道,千百年前,百里氏與上官氏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想來,無非是金錢、權力、美色……世人愚鈍,總是逃不出這三樣俗物的束縛。” 木槿輕聲嘆息,眼底浮上一抹黯然神色。縱使眼前是大羅金仙,不能解惑,不可助上官逸陽一臂之力,與普通凡人相較,又有何異。 上官逸陽輕輕摟住木槿,笑道:“我好心好意介紹我上官家‘豢養’的生靈給你。自此刻起,在你面前,我不再有任何秘密。怎么反而不開心?” 木槿輕輕搖頭,道:“我沒有。” 易長生卻道:“她不過是覺著我徒有虛名。小丫頭……”他飄到木槿身前,一雙藍瞳緊緊盯著她:“終有一日,你會感激我。” 上官逸陽虛出一拳,卻如何打得到這虛無縹緲的生靈,不過是表達心里的不滿罷了:“不許欺負我家木槿。” 易長生飄身向后,作勢撫了撫被上官逸陽‘擊中’的胸口,神色微頓,方才問道:“喚我出來,有事相求?” 上官逸陽懶得再和他繞圈子,正色道:“第一件事,從今而后,在你面前,木槿就是我。” 易長生盯著木槿瞧了許久,方才輕輕頷首:“她是個好孩子。這事,我應下。” “第二件……你可能感知到,這山谷之中除你之外,還有另外一種生靈?” 易長生輕聲一笑:“你是說,方才將你和這小女娃困在幻境中的那個……”那個什么呢?那種東西,怎可與他這上古精魂相提并論? 上官逸陽直言問道:“它究竟是什么?所造幻境,可能置人于死?” ☆、第 20 章 易長生輕聲一笑,那笑中帶有一絲輕蔑:“你未免也太瞧得起它!” 上官逸陽叉起雙臂,劍眉微挑:“如此說來,它不如你?” 易長生目光中寒意漸生,眉心間紅光若隱若現:“你話中之意,它那等俗物竟可與吾相較?” “至少……”上官逸陽思忖著:“我還不知你這上古精魂究竟能否如它一般,造一場以假亂真的幻境。” 易長生沉默了,那紫衫男子可造出以假亂真的幻境,全憑一顆真心。可是自己呢?早在他決定舍棄rou身,幻而為魂的那一刻起,那顆心便已灰飛煙滅。一縷沒有心的上古精魂……也許,他在某些方面,至少在‘真心’這一方面,的確比不過它。 上官逸陽見他一雙藍瞳光彩頓失,心中歉然:“我并非有意……” 易長生苦笑道:“你說的本不錯。我又的確造不出那以假亂真的幻境。不過……”他微微一頓:“無論如何,那俗物不可與吾相提并論。” 上官逸陽不再玩笑,微一躬身道:“方才,逸陽多有得罪。” 易長生冷哼一聲,緩緩說道:“世人皆癡,妄圖永恒。大凡是人,皆有弱點,皆有渴望而不可得之物。它便是抓住人性之‘癡’字,所造幻境,迷惑人心。雖不致死,若以癡為牢,想要困住那人,使之不得脫身,卻也不難。” “依你所言,百里世子此刻已為那妖孽所囚?” “我如何得知?”易長生挑了挑眉毛,打了個哈欠:“我認你上官家人為主,旁人的事與我有何干系?你可還有第三件事要交代?” 上官逸陽含笑搖了搖頭。 易長生輕輕頷首,室中藍光漸弱,待得回復如常,他已消失不見。 木槿微微愣神,這‘一縷幽魂’果然來去自如,脾氣也古怪得緊。 上官逸陽將那檀木匣子裹好,又放進一旁的立柜中。而后攬住木槿肩膀,坐回床畔:“自今而后,你若有事,喚他便可。” 木槿眼波流轉:“這樣的脾氣,我可不敢!” 豈料上官逸陽竟高聲喊道:“長生,我家木槿嫌棄你呢!” 易長生的聲音悶悶傳了出來:“小丫頭不知深淺,吾乃上古精魂,豈會與她計較。結界不久即散,你二人說話當心。” 上官逸陽附在木槿耳畔低聲道:“長生不過裝模作樣,假把式罷了。相處久了,你便知道,他能伴在我上官家歷代家主身邊,并非徒有其名。” 木槿輕輕頷首。又問:“百里思的事,你是如何打算的?” 上官逸陽仰躺在床,雙臂交疊著平放在胸前,良久良久,只輕輕說了三個字:“不知道……” “你!”木槿秀眉一挑,這人有些時候當真氣人的很。 上官逸陽又道:“說不定,他此刻正在那幻境中過他的快活日子。我若從中作梗,豈非忒也不知趣了。他自己不愿出來,我卻偏偏救了他出來,他出來后,會不會與我刀劍相向?” 木槿瞟了他一眼,側過身躺下了,當然是背對著他。 上官逸陽輕輕撇嘴,須臾又道:“說真的,若非你識破那幻境,我也寧愿沉醉其中,再不出來。” “是誰不肯隨我回蘇城的?” “是我。” “那你還說?” 長久的沉默,上官逸陽試探著自木槿背后攬住她:“人,終究要回歸現實,不是么?” 木槿輕輕‘嗯’了一聲。 “程木槿,你騙我!” 原本柔聲細語的,突然冷了下來,木槿也愣住了,翻轉過身瞧著上官逸陽,問道:“我幾時騙過你?” 上官逸陽冷著的一張臉即刻暖了下來,笑道:“你從未說過,咱們的曦兒身上,有一塊狀似桃花的胎記。” 木槿本想板住臉,可想起曦兒,目光中便溢滿了柔情與慈愛,可眼前之人是曦兒的爹,是那個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她輕咬下唇,仍舊冷冷說道:“你不去抱,不去看,卻要我說?” 上官逸陽不由黯然:“我……”他心中有愧,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么,慢慢抬起了摟住木槿的那只手。 “逸陽……”她輕聲嘆息,主動握了他的手:“曦兒的這里……”另一只手撫上上官逸陽左側鎖骨:“是有一塊胎記的。” 上官逸陽努力想象著曦兒的樣子,想象著那塊桃花一樣的胎記,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