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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同事。 “去醫院查查,有什么毛病盡管治,藥費公司報銷?!?/br> 那倆人雖受了傷,聽他這么說還是很感動,相繼謙恭地走了出去。 他又看著周順順:“找一裝修公司把這恢復原樣,再通知所有人,公休三天,三天后準時回來上班?!?/br> 周順順應著,看他那樣子一時沒忍?。骸白T總你是不是生病了,需要去醫院嗎?” “不用?!彼f,“時間不早了,你們也回吧?!?/br> 說完他自己率先離開。 這本來是一麻煩事兒,可等他處理完后直面一顆流血的心,倒恨不得再來些麻煩事兒,至少突然的棘手能讓快要爆掉的大腦歇息片刻。 他本來打算去喝酒,可實在沒什么興致,只好慢條斯理地開著車又回了家。 這回再進屋倒知道先開燈了,因著被某人硬性改掉的習慣,他再也不就著皮鞋往里走。 他站在玄關蹬掉皮鞋,打開鞋柜拿拖鞋,卻瞧見半弧的白色柜面躺著一雙平底板鞋。他看著那雙鞋愣了愣,本想拎出來扔掉,手剛伸過去又頓住了。 接著,他砰一聲合上柜門,踩著拖鞋走進客廳。 明晃晃的水晶燈把整間客廳照亮通透無比,他跟沙發坐下,掏出支煙點燃抽著。 屋里太靜了,連他往茶幾上撂打火機的動靜都顯得格外突兀。 他抻開兩條腿,半弓著背凜眉,一口接一口地吞云吐霧,片刻后覺得渴,便拿了杯子接水。喝了幾口水后,又覺著煙味不得勁兒,于是往煙灰缸里滅了火星子,再擱下水杯時忽然想起曾經項林珠就這事兒說過他。 她說他懶,跟家住著也不知道澆澆花,哪怕是喝剩的水往花盆里倒了,那些半死不活的植物至少也還有一口氣。 他看著透明的玻璃杯愣了愣,著魔般的端起來后走向陽臺,將余下的水灑進那盆半高的植物。 之后他開了電視躺上沙發,看不進去節目也睡不著覺,就那么干躺著。 渾渾噩噩躺了一夜,隔天醒來時他去衛生間沖澡,沖完澡后看著那堆換下的衣物,驀地又記起項林珠曾抱怨他只會添麻煩,連把臟衣服丟洗衣機這么簡單的事兒都不會做。 他頓了頓,于是拿起那身衣服丟進了洗衣機,竟還記得把貼身褲頭和襪子都摘出來。 連續三天,他都在渾噩之間半夢半醒,這三天他沒出過門,肚子餓了叫外賣,等外賣來了吃在嘴里卻始終不合胃口。他還去廚房煮過面,按項林珠曾叮囑的,等面條沸騰軟掉撈起來,再涮兩片青菜,調好佐料攪和攪和就能吃了。 可不知道哪個環節不對,吃著還是不得勁。 他泄氣的皮球般在琉璃臺前站著,看那晚面條還冒著騰騰熱氣,不知怎的他忽然就沒了耐性,將那碗面條倒進垃圾桶里。 第四天再去公司時,他穿戴倒一如既往整潔,臨出門前竟知道帶走廚房的垃圾袋。 從和項林珠認識的那天起,她總忍不住控訴他離了保姆就幾乎不能自理的生活習性,可他總是不以為然,等她忽然不見了,他卻不知不覺改變了。 到公司樓下時他抬頭看了看,二層的辦公間窗明幾凈和以前相差無幾。 他下車將準備往樓上走,卻不經意瞥見墻角的人影,再定睛看過去時便一發不可收拾,三兩步就往墻角追去。 符錢見他追來,嚇得慌慌張張逃走,但他身子弱,壓根兒跑不動,還沒等譚稷明上手便踉蹌著栽倒在地。 大熱的天兒,符錢襯衣外還套著件兒西服,他瘦得只剩一把骨頭,顴骨高高凸起,皮囊下幾乎沒有血rou。他面朝地絆倒,狼狽地磕了臉,正準備爬起來時又被譚稷明拽住。 譚稷明掰過他的身體,朝他臉上摔了兩耳光。 “孫子,敢算計我?!彼咀∷念I子,將人提起來,“前幾天那撥人是不是你攛掇來的,你他媽還要不要臉?” 符錢慘白著臉求饒:“他們找我要錢,我沒辦法?!?/br> “沒辦法就他媽跟我這兒要?我是你提款機還怎么著?”他說著又抽他,“你他媽還吸毒,你對得起你媽和你那倆meimei么?” 正趕上上班的點兒,來往行人特別多,被這動靜鬧得都圍過來。 譚稷明將他反手后拷,死死錮在身后,一邊從褲兜里掏出手機報警。 “你還有膽兒回來,來看你那幫狐朋狗友訛了多少錢么?” 他被禁錮,沒什么力氣反抗,背朝著他道:“我走投無路了,我來向你道歉的?!?/br> “留著和你娘道去吧,跟我這兒道個屁的歉?!?/br> 他說著也已經報完警,符錢被動的抵著樹站著,像條被捉上岸的死魚。 正在這時,圍觀的人群中忽然闖出一披頭散發的姑娘,同樣的骨瘦嶙峋,穿在身的連衣裙像條空蕩的袍子。 她沖到符錢身邊掰譚稷明的手。 “你松開他!” 譚稷明對路之悅毫不憐惜:“滾開!” 路之悅手下一抖,怯怯的不敢再動手。 下一刻,她起伏著胸膛,朝符錢噴涌出蓄積的情緒。 “你干什么要來找他,你沒錢就跟我說啊,我不是早就告你了么,我家有的是錢!你找他干什么,他現在報警了,他要抓你!”說著,又朝譚稷明跪下,“你放他走,譚大哥我求你,他欠你多少錢我替他還,你也知道我爸很有錢,你要多少我都能拿出來,你別讓警察抓他,你給他一條活路行嗎?” 譚稷明歪脖子往襯衣上蹭了蹭汗水。 “一邊兒待著去?!彼匆膊豢绰分異偅拔宜麐屢潘吡瞬攀遣唤o他活路,你也跟這兒老實待著。” 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將他們三人包抄出半個圈。 路之悅見符錢被押,也不愿意自己溜走,就那么賴在地上陪著。 符錢讓她走,她不走,說:“我說過,我愛你,就算陪你下地獄也不在乎?!?/br> 這二人墮落不堪,本該被人唾棄,可此刻譚稷明卻有些艷羨,若是某人對他能有路之悅對符錢一半的心,他或許也不至于這么痛苦。 幾人就這么僵持著,沒一會兒民警就來了,順利把這倆人帶走。 譚稷明這才整了整衣服上樓,目睹全過程的周順順去茶水室拿了條毛巾遞給他。 “譚總,新的?!?/br> 恍惚間他有些愣神,頓了頓接過毛巾道:“謝了。” 他拿毛巾擦了擦手,又抖了抖襯衣上的虛灰,接著隨手把毛巾撂在扶手上。 周順順理所當然準備善后,手將伸出去,卻被他阻止。 “放這吧,我自己來。” 他又拿起毛巾,自己去水池邊涮洗。 周順順明顯覺得他變了,人還是從前的人,可這性子貌似變了不少,言語間也沒了往常的戾氣, 竟無端平和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