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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過去腳步竟有些蹣跚。 下樓之后,他驅車開往集美杏林路的美康制藥廠。 早前劉曉娟為項鏈的事兒約項林珠見面的那天,他聽她提過劉曉娟畢業后在那家制藥廠上班。他沒有劉曉娟的電話,只能驅車過去堵人,行駛的路上他還給王軍打了電話。 接通那支老舊手機的卻不是王軍,而是徐慧麗。 徐慧麗聽明他的來意,下一刻便隔著電話哭訴:“阿珠那個沒良心的,已經好久不給家寄錢,攀上有錢人就忘了我們,可憐我辛辛苦苦把她養大,她現在翅膀硬了不寄錢回來,也不往家打電話,不給我打就算了,也不給我家那口子打,小譚總啊……” 譚稷明不耐,皺著眉掛了電話。 事已至此,他其實心中有數,如果不是她自愿離開,留給他的那封信也絕不會是那冷冰冰的一句話。 幾天前爭吵時他說她既然那么喜歡搞研究,就讓她和她的學習研究去過日子。她倒一如既往聽話,真跟學習過去了。 他心情十分煩亂,將音響開到最大,開至制藥廠時已是倆小時后。 那家制藥廠規模頗大,一水兒的白墻低梁,成排的房屋前栽了棵棵棕櫚,炸開的樹葉像招搖的花。 他關了音樂打開車窗,在廠房的自動門旁邊等著。 約莫半小時后,穿著工裝的劉曉娟和同事相攜而出。她走近時,他按了聲喇叭。 劉曉娟轉頭:“譚總?!” 他眉宇間疲憊不堪,開啟沙啞的嗓子問她:“林珠和你聯系了么,她去哪兒了?” 劉曉娟茫然:“沒有啊,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聯系過了?!?/br> 他似不信,重復:“真沒聯系?” “真沒有。”劉曉娟道,“上回見過面之后就再也沒有聯系,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 項林珠沒什么交際面,劉曉娟是最后一線希望,可如今也斷送了。 他胸腹間似憋著一口氣,不上不下卡在那兒,雙手又不能觸及,特別難受。 他在車里淡淡看劉曉娟一眼,虛打了招呼后轉著方向盤離開了。 當汽車行駛在綠蔭匆匆的馬路上,失望和傷心忽然全數席卷心房,那一刻的譚稷明委屈得像個孩子。 她就這樣走了,僅是為了上學,毫不留情將他拋棄。 這幾年多少個日夜,他輾轉反側著要如何待她更好,哪怕明知她的心思遠不及自己。他已然將自己變成一具火爐,煨著烤著包裹著她,就算是塊石頭,也早該被這無法避及的溫度融化。 可她還是走了,無視他的付出,把他的真心踩在腳下踐踏。 這便是他的收獲,毫無保留付出幾年,收獲一個人的真面目。 他理解她的不得已,卻無法認同她的選擇。若是同樣的難題交給他,哪怕散盡家纏萬貫他也不會選擇分開,甭管有多少個不得已,走了便是走了,說到底還是因為愛得不夠。 他行駛在這城市的車水馬龍間,看著天邊的夕陽和街頭的行人,所有的日常一如往昔,明明什么都沒有變,卻頃刻間什么都變了。 他睜著一雙干涸的眼,連同疲憊至極的身體,都無法和翻滾的情緒抗爭,就那么麻木地開著車,再回到家時已經又一個夜幕降臨。 加上時差,算起來他已經兩天沒睡覺了,卻一點兒不覺得困。 風逐海浪的聲音忽近忽遠,偌大的客廳整潔秩序,窗簾隨風忽飄忽落,飯桌上插著束鮮花,花瓣已經枯萎,在昏暗的光線下殘破不堪。 屋里沒有開燈,四周靜得可怕。 他仰面倒在沙發上,睜眼盯著天花板動也不動。 四周還有她的影子,在廚房做飯、客廳擦地,或者給綠植澆水,甚至替他圍了圍兜拎起推子替他推頭。再入神一些,幾乎還能聽見電動推子在頭上發出的嗡鳴。 如今一切全部消失,連同那些甜蜜的溫存也像一個個夢境,夢境忽然碎了,悲痛的真實席卷而 來。 她就像條毒蛇,冰冷如同一具鐵骨硬殼,冷不丁吐出信子攻擊,對象卻是最愛她的人。愛人因她 受傷,她卻獨自溜走去逍遙快活,留下的毒素攻擊五臟六腑,疼得他呼吸困難。 他渾身無力躺在那兒,就像慘遭失敗的前線戰士。 半晌,空寂的房屋傳來窸窣動靜,他整個人陷入思緒的河流,反應極慢。待將那動靜聽得真切時,才發現是手機在茶幾上震動。 他心上咯噔一跳,頓了頓,伸手撈來接聽。 電話那頭的周順順似躲在某個犄角旮旯,聲音放得極低,隱忍著哭泣。 “譚總你終于接電話了,你快來吧,上回來公司搗亂的人今天又來了,見了什么砸什么,窗戶都給砸光了。” ☆、61 說話間隱約還傳來砰砰的巨響, 周順順驀地掛了電話。 他坐在沙發上頓了頓, 似沒反應過來,一會兒后又閉著眼睛緩了緩, 接著他從沙發上站起來,著皮鞋的腳噔噔踩在光潔的地板上,不出幾秒鐘便傳來砰的一聲關門響, 他就這么又走了出去。 那屋的燈光至始至終不曾被他點亮過。 又過了半個鐘頭, 等他抵達公司時,警察正行走在滿屋狼藉中勘查現場。正和警察交涉的倆男同事臉上掛著傷,周順順忍著眼淚立在墻角, 馬小丹正拍著她的背安慰她,剩下還有幾人,大概在事發前已僥幸離開。 譚稷明環顧四周,玻璃全被砸得稀巴爛, 四面都透著風。被掀翻的文件和桌上置物亂七八糟滾成一團,散落在各個角落,連椅子都沒有一張完整的, 瘸了腿的滾軸遍地都是。 幾人見他回來了,頃刻間統統圍過來。 那警察看這陣勢, 便問他:“你是這里的老板嗎?” “是。” 他嘴唇泛白,連續兩三天滴水不沾導致此刻有些體力不支。他邁開步子挪動腿, 腳下卻不著力地踉蹌,晃悠著險些絆倒。幾人急忙把他扶住,馬小丹推開辦公桌上的殘骸, 招呼他坐下。 周順順從撂在地上的紙杯里挑出個干凈的,涮了又涮之后,給他倒了杯水。 他喝下一杯水后終于緩過來。 “這事兒和公司另一個股東有關,他叫符錢,半個月前我還上你們局里報過人口失蹤?!?/br> “你知道這伙人都是誰嗎?” 幸好那天的飯沒有白吃,他和領頭的幾人湊巧在飯桌上互相有過簡單的認識。 那警察聽他細細道來,在紙上做了詳細筆錄。 走前安慰他:“你別太傷心,也不用害怕,法律會還你一個公正?!?/br> 他還以為他的無精打采是被這突然襲擊嚇出來的。 譚稷明沒什么精神的和他互相示意,送人走時又掏出煙散給幾位警察。 再回來時他看了看倆位臉上掛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