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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池水,籠罩在一片煙雨蒙蒙之中。 秋意更甚,風雨交織出的天籟曲譜,就似千絲萬縷的章節湊合而成,極盡緩急起伏之能事。 “九叔叔,我只想要全家平安,你能給我嗎?” 高湛的腦海里忽然浮現出這句話,一想到那個人的身影,他生生克制住了自己內心不斷涌出來的強烈殺意。 那種特別的殺意,他再熟悉不過。當他挑撥高洋殘忍殺死三哥七哥時,當他親手悶死自己的二哥高洋時,當他派人扼死侄子高殷時,當他設計謀害六哥高演時,當他一劍砍在高百年頭上時,當他逼著孝瑜喝下金杯之酒時,當他下旨殺了斛律光的孫子時……他不止一次地感覺到了這種殺意。 不知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小時候跟隨父親去草原打獵的情景。在那里,他發現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那些草原上的鷹,它們的幼雛,成長的方式非常特別。一對鷹,會下幾個蛋。開始的時候,幾個幼鷹都會孵出。而最先出世的小鷹,會把它的兄弟姐妹挨個擠出巢xue摔死。或者,它在巢中,就會依次把幼者咄啄而死。為了自己更好的生存,除掉對自己有威脅的親人,不僅僅是人類的本能,獸禽也是如此。 更何況是擁有了這大好江山的一國之君。 “和士開,你立刻派人帶禁衛軍去高孝琬的府上搜查,” 高湛斂起了殺意,冷靜地用指節輕輕扣了扣面前的石桌,“若是真有此事,就削減了他的爵位。” 為了長恭,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讓步了。 “皇上英明。” 和士開低下了頭,揚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皇上啊,臣等的就是您這句話。 河間王,沒有人能救的了你。 沒有人。 (第二部 完) 第三部 入獄 去年春天的時候,河間王高孝琬曾經去了一趟南方,從那里購買了不少極為珍貴的異種楓樹移植到高府,所以到了今年的深秋之際,白霜盛時, 滿院紅葉似火,直直沿著向上的石階鋪散而去,厚厚的一層,鮮艷俏麗。不時也有一些楓葉在空中翩翩起舞,用艷麗的紅色在空中暈染出幾近極致的凄美,仿佛在無聲地祭奠著即將要逝去的秋日。 其時斜陽如血,將整片院落更是染得有如一片嫣紅的落霞。在這夢幻一般的景致下,高家兩位公子正在亭子里邊品茶邊玩著雙陸,在一旁觀戰的還有經常來串門的尚書令斛律恒伽。 從局面上來看,長恭這一局明顯落于下風。 “長恭,你三哥的馬已經快要出盡了。” 恒伽還不忘幸災樂禍地提醒了她一下。 “狐貍,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嗎。觀棋不語真君子,聽過沒有?” 長恭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繼續擲起了手中的青玉骰子。 孝琬哈哈一笑,“恒迦,他就快輸了,心情不好,你就別招惹他了。” “誰說我要輸了?” 長恭不服氣地挑了挑眉,“主要是因為這只狐貍總在一旁干擾我,所以我才大失水準。” “狐貍狐貍,你倒也叫得順口,好歹人家還幫你挨了二十軍棍呢。” 孝琬笑嘻嘻地打趣道。 長恭嘴上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心里卻泛起了一絲淡淡的暖意,那----也是狐貍最夠義氣的一次了吧。 “好好,那我就不說話了。”恒伽微微一笑,果然不再作聲。 沒過多久,長恭就毫無懸念地敗在了孝琬的手下。她惱怒地站了起來,忿忿道,“不玩了!” 長恭的棋品一向很爛,只要輸了棋就會發脾氣,不過這個壞毛病只有和她最親近的人才知道。這時,恒伽慢悠悠地開了口,“長恭,其實你剛才只要走那一步就可以扭轉全局了。” 說著,他順手指了指其中一粒棋子。 “那你怎么不早說!” 長恭一看果然如此,更是怒氣沖天。 恒伽還是保持著那抹優雅的笑容,“咦?不是你說的嗎?觀棋不語真君子。” “你-----”長恭被氣得翻了一個白眼,這只狐貍……明擺著就是故意的! 就在這時,孝琬的隨身侍從劉岷匆匆走進了院子,附身在他的耳邊低語了幾句,孝琬的臉色一變,立刻起了身,“長恭,恒伽,我的偏邸那里有點事,我要先過去一下,你們接著玩吧。” “三哥,什么事?這都快吃晚飯了……” 長恭見他面色奇怪,不由也有些擔心起來。 “沒什么,沒什么,” 他露出了一個笑容,“我去去就回。” “三哥是怎么了……這么著急。” 長恭不解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恒迦沒有說話,只是眼底飄過了一絲復雜的神情,總覺得---哪里有點不對勁。 一直到了傍晚時分,孝琬還沒有回來。一家人倒開始焦急起來,長公主正打算派人去找他的時候,劉岷忽然驚慌失措地沖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語無倫次道,“不,不好了,王爺,王爺他被皇上押入大牢了!” “砰!” 長公主手中的杯子掉落在了地上,砸成了碎片。崔瀾的臉色也是大變,一旁的小正禮偏偏不合時宜地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高府里頓時亂作一團…… “皇上好端端地怎么會把三哥押入大牢?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一五一十說清楚!” 長恭一把將他從地上扯了起來,焦急地詢問道。 “是,是這樣的。今天小的見到偏邸外有些可疑的人,所以前來稟告了王爺,王爺就打算去看看,誰知道……” 他的眼眶一紅,“誰知道一到了偏邸,就發現那里已經被禁衛軍包圍了,領頭的祖大人一見王爺,立刻令人將王爺抓了起來,說是……說是……王爺有謀反之意……” “胡說八道,我三哥怎么可能謀反!無憑無據又怎么能說我三哥有反意!” 長恭在聽到謀反那兩個字時已經被震得心膽俱裂……這是個必死之罪啊!一種極度不安和驚慌的黑暗氣息彌漫開來,帶著寒徹心扉的冷風,仿佛就像是無邊的幕布,將她牢牢圍住,困難得不能呼吸,像是靈魂一點一點剝離身體。 長公主的身體一晃,險些暈了過去,幾位侍女趕緊扶住了她。崔瀾緊緊抱住了嚎啕大哭的小正禮,面色猶如死人一般慘白,渾身好似落葉一般顫抖著,她比誰都明白,如果夫君有謀反之意,那么她的兒子……必然也是難逃一死。 “可是,祖,祖大人搜出了王爺私藏的佛牙舍利……” 劉岷帶著哭腔道。 “佛牙舍利?” 齊國素來尊佛成風,所以長恭也知道這件寶物的珍貴,佛牙舍利歷來是帝王才可擁有之物,如果真是三哥私藏……那后果真是不堪設想。她不由懷疑地地望向了劉岷,又重復了一遍,“三哥當真私藏了舍利?” 看到劉岷肯定地點了點頭,她的心就格登一聲沉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