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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怎么會知道他的小名?還叫得這么順口? “你是……” 他試探地開了口。 “彌羅,你怎么不認識我了!” 長恭一著急,早就忘了自己的臉上還抹著兩大塊炭灰,她望了望周圍,壓低了聲音,“是我啊,我們在長安的王宮里見過的,你還救了我一命呢!” 一聽到這句話,宇文邕心中更是吃驚,各種思緒一齊涌上心頭,流光飛逝,現(xiàn)實與回憶重疊了起來。 “對了,糖人啊,我?guī)湍阕鲞^糖人!” 長恭的眼中掠起了明亮的笑意, 糖人……宇文邕的腦海里出現(xiàn)了一幅朦朦朧朧的畫面,被爐火烤的滿臉通紅的少年,笑咪咪地將一個不知是什么形狀的糖人遞給了他……眼前看到的畫面漸漸的變白,變模糊,變得透明。 細細的無名傷,勾勒出愈來愈清晰的輪廓……那些零碎的記憶,悠然飄來。 “這個,是很丑,可是畢竟是我第一次做啊,親手所作的,不是比買來的更有誠意嗎!我保證,一定很好吃!” 那清脆的聲音似乎還飄蕩在耳邊,他仔細又看了看站在面前的少年,雖然少年面容骯臟,可那雙烏黑的眼睛靈動過人,明朗純凈又溫暖,不錯,就是那雙眼睛,---在他悠長記憶中一直沒有忘記的那雙眼睛。不知為什么,他的心里也涌起了一絲淡淡的喜悅,唇角邊揚起了一抹笑容,“原來是你,唐雨。” “唐雨?”長恭愣了愣,顯然早就忘了臨時用過的這個假名,不過幸好她很快又反應了過來,“你還記得我的名字?我還以為你早就把我給忘了呢!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你,也太湊巧了……” 她興高采烈的抒發(fā)著久別重逢的興奮之情,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猶豫了一下問道,“彌羅,你過得還好嗎?沒有人----欺負你吧?” 宇文邕心里微微一動,少年曾經(jīng)說過的話仿佛又在耳邊縈繞,“如果誰要是欺負你,我也會保護你的。也不會讓別人看輕你。” 雖然已經(jīng)過去了有些年,可那幾句話,不知為什么,此時此刻,回想起來卻是如此清晰。 “沒有人欺負我。” 他的臉上浮現(xiàn)出云翳背后青陽般的和煦笑靨,似是說給自己聽一般又重復了一遍,“不會再有人能欺負我。” 長恭并未留意他話里的涵意,只是打心眼里為他高興,“這就好了。我見你一直也沒來鄴城來找我,心想你應該在宮里還過得下去吧。” 說著,她無意中抬頭望了一眼對方所帶的隨從,只見那些隨從穿著氣質(zhì)似乎不同于一般人,而且似乎還帶著一些禮物之類的東西。看這陣勢,倒和恒伽所帶的求親使團有幾分相似……想到這里,她的心里一驚,難道說…… “彌羅,你不是應該在宮里嗎?怎么會到突厥來?” 宇文邕雖然對她有幾分好感,卻沒有忘記她是齊國人,自然不愿意實話實說,于是笑了笑道,“我有一好友遠居突厥,所以趁著有空特地來看看他,順便欣賞一下塞外風光。” “原來是這樣……” 長恭點了點頭,心里卻有些疑惑,怎么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突厥看朋友?況且這些隨從看上去似乎都不像普通人。 周國不是也派人向突厥求親了嗎?或許她猜的沒錯……彌羅是來突厥替周國求親? 可是這么重要的事怎么會讓一個男寵做呢? 不對,看他剛才的身手,根本不能讓人把他和男寵聯(lián)系起來啊,莫非他真的是----皇族中人? “那么你呢,怎么會來突厥?還變成了這個樣子?” 宇文邕的聲音將她從思緒紛紛中扯了回來。在她還來不及地回答時,他似乎是開玩笑的加了一句,“ 莫非又是來刺探什么消息?” “哪有那么多的消息好刺探,上次還沒吸取教訓啊,差點連命都沒了,”她立刻搖了搖頭,看了一眼小鐵,低聲道,“這次我純粹是私事。” “那倒是,” 他輕輕笑了起來,“jian細這份工作,確實不適合你。” 在一旁驚魂未定的商人們也緩緩回過神來,向他們倆再三道謝。此時天色已晚,草原上的漫漫長夜就要來臨。商旅們不便前行,便按照慣例找了一個合適的地方,扎起了帳篷。宇文邕考慮到自己一行人最近日夜兼程趕到突厥,已是勞累不堪,于是也決定在這里休息一個晚上再繼續(xù)趕路。 夜,宇文邕的帳內(nèi)。 “王爺,沒想到這個少年居然就是那個齊國的jian細,要知道我們真不該出手幫忙!您說他會不會使什么壞點子?” 阿耶一跨進帳篷就皺起了眉。之前皇上把事情告訴他的時候就令他大吃一驚,那個記憶中像女孩子一樣的少年,竟然是齊國的jian細,更不可思議的是,當時的皇上竟然還救了他一命。 宇文邕倒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在我看來,他倒是那種沒什么心機,心思單純的人。” “可是王爺,他畢竟是齊國的jian細……” “他完全不適合做一個jian細。不但是他的性格,還有,他的容貌太容易讓人過目不忘了。“說到這里,他頓了頓,心里卻驀的有幾分好奇,現(xiàn)在的他,不知是不是更美麗了? 想到這里,他忽然覺得唐雨臉上那兩團炭灰有點礙事。 “王爺,您怎么告訴了他您的小名?” 阿耶又想起了一件郁悶的事。 “當時隨口說的,” 宇文邕微微一笑,“唐雨,這多半也是個假名吧。不過,他叫什么名字對我來說并不重要。” “皇上……” “行了,你也早些去休息吧,” 宇文邕轉(zhuǎn)身朝帳外走去,“我反正也睡不著,先出去走走再回來。” 沐浴在月光下的大草原有著一望無際的深沉,漫天繁星,仿佛觸手可即。草原上的清風夾著淡淡的青草味撲面而來,令人心曠神怡。宇文邕策馬前行了一段路,忽然發(fā)現(xiàn)不遠處正拴著一匹駿馬,旁邊的草地上,似乎還躺著一個人。 不時還有歌聲隱隱約約順著風傳了過來,他側(cè)耳傾聽,辨出了那是一首鮮卑族的歌謠。 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他聽得出這是誰的聲音,可此時那吟唱的聲音似乎和平時不同,多了幾分溫潤婉轉(zhuǎn),閉目聆聽,那聲音輕輕地蕩漾開來.仿佛誘惑著它欲捕獲的獵物循聲而去。 就在他聽得出神的時候,歌聲忽然嘎然而止,緊接著是少年清脆利落的聲音響起,“什么人在哪里鬼鬼祟祟的,給我滾出來!” “是我。” 他緩緩走了過去,剛才有那么一瞬,他似乎能感覺到少年身上稍縱即逝的一股殺氣,快得讓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彌羅,怎么是你?” 長恭一見是他,頓時放松下來。 宇文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