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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間挽著長長的披紗,梳著小丫頭一樣的發髻,轉起圈子時裙擺打開像傘一樣,確有幾分風情,若樹上的花開得再好些,這動情起舞的畫面,也許就不那么突兀了。 “皇上不下去看看?”燕王霍寧陪著皇帝站在半山腰的涼亭里,居高臨下看著起舞的人。 霍熙饒有興致地盯著張婕妤,神色溫和笑若動情,只那一雙眼,涼薄沉冷,未將那舞那人看入心中。 宮中女人的小心思在他眼皮下無所遁形,哪有什么巧遇?哪有什么無心舞花?不過是事前買到他的行蹤,在這里上演一場所謂緣分罷了。霍熙心情好的時候,會配合她們做個溫存體貼的帝王,心情不好的時候,連看一眼都懶。 “花都敗了,有何可看?”今天他心情不好也不壞,雖然看了卻不打算理會,“今日找皇兄進宮,是有事交給你去辦。” “皇上請說。”霍寧道。 “曹星河進京已逾半年,前些日朕收到西北來信,曹家要接她回去完婚,朕想派你送她回西北。”霍熙緩道,目光落在霍寧漸漸攥起的拳頭上。 可這不是他要給霍寧的主要任務。 “皇兄,我希望你在送她回西北的路上,殺了她,以江南王之名。” “啪”霍寧手里拈的瓷盞被捏碎,開口時聲音喑啞:“為什么?” “曹星河此人不能嫁入回紇,西北曹家早有勾結回紇外部之心,曹星河手段非比常人,若和親回紇,遲早釀成大患。西北掖城我不想再受制于人,而皇兄你征戰多年,難道不想遠驅外患,永保大安平安?”霍熙知道,他解釋的所有內容,霍寧心里都一清二楚,甚至比他更加明了,西北的局勢還有江南的局勢。 內憂外患,看似平靜的大安,恐怕要迎來一場大亂。 霍寧攥著一掌碎瓷,久未言語,戎馬半生早就習慣將心事沉斂于胸的人,第一次將情緒形于色。 他明白,他怎會不明白? “皇兄,我知道你心儀曹星河,若是你下不去手,我可以換人。”霍熙神情仍舊平和,甚至看著櫻花樹下被風吹得瑟瑟發抖的張婕妤還露了個笑,“但你也該清楚,今日就算我放走她,來日你們也必將為敵,西北之地我志在必得,你們終究要在戰場相逢。讓她回去,無異于縱虎歸山,你不該有婦人之仁。” 霍寧記得得,這句話是很多年前,他教給年幼皇帝的。那時候,霍熙才剛回宮,尚無自保之力,還要保護幼妹霍皎,仁慈不能幫到他們,所以他將屠刀遞給他們。 轉眼已經十一年。 “婦人之仁?這句話,是我教給你的吧。”霍寧聲音像一抷沙礫。 “嗯。”天子點頭。因為這句話,他把知道他身份的,從小帶大霍皎和“霍熙”的嬤嬤殺了,從那時起,他與皎皎之間離心便生。 “好……臣,領命。”霍寧單膝落地。 “朕就知道,皇兄不會叫朕失望。” 霍熙神情溫和,三言兩語間定下生殺予奪,再也不是昔年在宮中如履薄冰的少年方稚。 ———— 為了安全起見,秦婠沒去慶喜、慶源和旺平三處莊子,拄著杖一瘸一拐地回到馬車后她便令馬車調轉方向,沿原路回棲源庵,再由棲源庵直接回聚合莊,帶著眾人回京。 何寄只送她到聚合莊外,便與她分開。他并沒回京,心中自有一番計較,卻未告訴秦婠。 抵京時已星月滿天,秦婠身乏體沉,回蘅園便要來熱水沐浴。溫水暖著肌膚,熱氣氤氳間宛若有 人走來。那人散著滿背烏發,著寬大的寢衣,一步一步靠近她。 她聽到他的呢喃:“小婠兒,十八歲生辰,嫁我好嗎?” 她一時心急,顧不得自己未著寸縷,自水間站起,喚道:“沈浩初,是你嗎?你回來了?” 那人便低低地笑了,人影又漸漸消失。 秦婠想追,抬腳爬出浴桶,卻不妨腳下一滑她摔回水中,被水封了口鼻,呼吸頓難。 眼眸猛地睜開,嘩啦一聲,她從水里鉆出,腳踝刺刺的疼,外頭侯著的秋璃聽到動靜急忙沖進凈房——哪有什么男人,她不過累到睡著,做了個夢。 她想沈浩初了,每晚都想。 ———— 翌日,她去豐桂堂向老太太回稟莊子的事,提及慶喜、慶源和旺平三處莊子,老太太面無異色,只是說天災難避,生計艱難,要秦婠減免他們租子,再賜些米糧過去。 秦婠一一應下,沒從老太太話里探出什么事來。 退出豐桂堂時,她心里還在想,若地契不是老太太所賣,那還能是誰?她又想起沈芳齡的壓箱銀子,足有八千兩之多,來歷不明。 揣著心事回到蘅園,才踏入門檻,就聽到里頭有孩子笑聲,沈浩武拉著沈嘉敏站在園子里,蟬枝正捧著梅花攢心盒,拿里面滿滿的果子哄他們,一抬頭就看到秦婠就喚起:“夫人回來了。” 沈嘉敏手上正有吃了半塊的紅薯干,一聽她的聲音忙把剩下半塊都塞進嘴里,轉頭飛過來抱她。沈浩武站在原地,有些尷尬地道:“嫂子,是嘉敏纏著要我帶她過來找你的。” 被何寄教了兩個月,沈浩武待她不再像從前那樣充滿敵意,也懂事不少,只是見了她難免想到從前荒唐,多少還是不自在。 “嬸娘,我想你了。”沈嘉敏抱著秦婠的手臂直晃。 秦婠一下子便笑了,捏捏小丫頭的臉蛋,又叫人把前些日子寧非送來的那一大匣子小玩意兒找出來。 “來,挑一個,嬸娘送你玩。”她把一只木頭鴨子放到地上,擰好機簧。 鴨子笨拙行走,逗得沈嘉敏滿面驚喜,又是跳又是鼓掌,最后把這只木頭小鴨牢牢抱在懷里,怎么都不松,臉上笑出兩團rou,圍著秦婠直轉,不停問她為什么木頭小鴨會動。 秦婠被這小丫頭追問得不行,沒幾回合就敗下陣來,躲到廊下看她玩,一時又想沈浩文與邱清露夫妻,沈浩文雖把邱清露請了回來,到底夫妻感情已傷,邱清露待他也不是從前百般溫柔,夫妻二人相敬如賓地處著,聽說宋氏又向邱清露施壓,說她沒照顧好沈浩文,邱清露這回倒大方,直言要將兩個丫鬟開臉,等沈浩文春闈結束回來就收房。 父母感情不睦,苦得便是孩子,沈澤念似乎被送去宋氏那里,邱清露自己無心教養,沈嘉敏又扔給乳娘和丫鬟,這回過來,怕也是偷著出來的。 正感慨著,謝皎卻悄悄遞來一封信。 秦婠低頭一看,那信是曹星河所書,約她見面。 作者有話要說: 霍熙是個充滿野心的政治家,肯定不會是里面那種散盡后宮的皇帝了,童話我寫過一次,不會再寫。 扔個的小段吧,大家看著玩。今天有事趕著出門,來不及回復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