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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精神矍鑠,后面跟隨著恭敬的楚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將士們興奮地振臂高呼,與激昂的氛圍格格不入的陸安嗓子干澀,他一動不動地盯著臺上。 “朕來看看為吳越國立下汗馬功勞,擊退匈奴保家衛國的諸位英雄們!各位壯士,不必拘束。”人群傳來歡呼聲,溍帝朝李其琒點頭,“你們接著比試吧,朕也來觀摩觀摩。” 楚王笑臉迎上來,“父皇,兒臣想見見此次提出擊破匈奴妙計的將士,父皇可得好好嘉獎他啊。” “那是必然。”溍帝興致頗高,“宣。” 陸安腳步凝滯,在汪直的催促下低垂著頭,步履緩慢。李其琒看在眼里,心生疑竇,抬頭見楚王嘴角含笑,隱隱覺得不安。 陸安已來到擂臺上,他叩首,“陸仲參見陛下。” “平身。” 陸安仍匍匐在地,溍帝疑惑,李其琒上前解圍,“這將士應是首次得見龍顏,為天威所攝。陸仲,還不謝恩退下。” 陸安緩緩起身,仍低垂著頭,依言告退。 “慢著,”溍帝瞇著眼,冷峻道,“抬起你的頭來。” 此時已避無可避,陸安閉眼下定決心,他抬頭直視前方,目光平靜。 記憶深處的面孔驟然出現在眼前,深沉的目光仿佛穿透二十年的光陰直視自己,溍帝大駭,驚恐地后退幾步,臉色遽變,手臂顫抖指著陸安,“你究竟是誰?” 一言既出,眾人的目光齊刷刷掃向陸安,溍帝身體顫抖著,全身的血涌到頭上,眼前一黑,暈倒在地。校場上的將士嘩然,眾人紛紛圍上前,楚王在紛亂中大喝一聲,“將這逆犯拿下!” 陸安迅速被鐵鏈捆住,他未做掙扎,只冷冷的看著面前亂作一團的眾人。 ☆、第三十八章 晦暗不明 溍帝靜臥在床上已悠悠蘇醒,他眼神空洞,怔怔地望著頭頂明黃的蟠龍賬,那張熟悉的面孔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太醫院的太醫們悉數跪拜在此,為首的張太醫稟告,“陛下急火攻心,氣血不暢,導致眩暈之癥。臣等已開藥方,還望陛下保重身體,不要過度cao勞。”溍帝仍一動不動,一言不發,高公公善解圣意,一個手勢,太醫們躬身退殿。高公公輕輕來到床榻前,低聲喚道“陛下。” 溍帝這一病,一夜之間仿佛蒼老許多,他喃喃低語,“是大哥回來了嗎?” 這輕飄飄的一句令高公公撲通一聲跪下,“那將士只是肖似前太子,陛下切莫被夢魘迷惑心智。” 溍帝的嘆息幾不可聞,渾濁的雙眼緩緩合上。 內侍進來通報,“徐貴妃娘娘在殿外脫簪請罪。” “她何罪之有,朕現在身體不適,讓她回去”。內侍帶話出去,外面卻傳來徐貴妃的抽泣聲,內侍小跑進來稟告,“陛下,徐貴妃娘娘說事關今日校場之事,她一定要面見陛下。” 溍帝皺眉,略抬一抬手。 徐貴妃一身素縞全無顏色,滿目憔悴,跪倒在床前,哽咽道,“陛下,臣妾聽聞陛下校場昏厥,憂心忡忡。臣妾思量有一事再不能隱瞞陛下,請陛下明訓降罪。” 溍帝緊盯著她,“你指的是何事?” “陛下,二十三年前,舊太子妃沈綰在被罷黜時身懷六甲,當時太后心懷慈悲,力保這個孩子,就將沈綰移出禁苑待產。”在徐貴妃的講述中溍帝憶起往事,“陛下,那沈綰是臣妾的表姐,與清玄長公主交好。生產那天,臣妾與長公主恰巧都在,沈綰難產,求生意志薄弱,最后大出血而死。但她產下一男嬰,臣妾親眼所見,那男嬰臂膀上有一月形胎記。臣妾離開產房后不久,卻聽說那男嬰不過存活片刻就死亡,待臣妾再去查看那死嬰時,他身體同樣的位置卻再無胎記。臣妾當時害怕極了,想要稟告陛下,可那沈綰是臣妾的表姐,念及嬰兒無辜又幼小,臣妾起了惻隱之心,瞞過此事未報。”徐貴妃抽泣,“今日聽聞陛下受驚,臣妾擔心那陸仲就是二十三年前被調包的嬰兒,前太子元灝的遺腹子。” 徐貴妃的話如平地驚雷,殿內是死一般的沉寂,唯有角落里的炭火噼噼作響,卻也無法抵擋整個大殿如同寒窖之中凜冽刺骨。 “高朗,”長久的靜默之后,溍帝出聲,高公公心領神會退出大殿。 溍帝的臉隱在帳幔之中,辨不清神色,徐貴妃仍跪著,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高公公歸來,“陛下,那陸安左臂上確有一個月牙胎記。”話音剛落,溍帝床頭盛藥的瓷碗就哐當落地,湯藥、瓷渣撒落一地,觸目驚心。溍帝雙眼布滿血絲,硬邦邦的吐出三個字,“給朕查。” 自溍帝知天命,他日漸衰老,愈發注意怡情養性、保養身體,久未動怒至此。徐貴妃饒是制定此計算準溍帝的心思,此刻直面他的怒火仍戰戰兢兢,匍匐在地。 “陛下,臣妾為陛下安危著想,為救贖臣妾的罪過,令其玨查清了陸仲的背景。現在臣妾不知該講不該講。”徐貴妃作為難狀。 溍帝怒目掃過。 徐貴妃忙不迭道,“那陸仲原名陸安,收養在姑蘇陸氏,曾入京就讀國子監卻意外失蹤,陸氏兄妹后來發現了他的尸首,就葬在京外,卻不想他其實是詐死,離開金陵逃往北境之地。”徐貴妃眼見溍帝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更是火上澆油,“陸安藏于北疆將士之中,臣妾懷疑,他暗藏不臣之心,要趁機行刺陛下。陸氏一門受先帝寬待,深沐皇恩,衣錦還鄉。今朝陸家長子陸瞻被皇上擢升為三品刺史,女兒陸霽更是將成為昭王王妃,陛下的兒媳婦。想不到,陸氏竟然用心歹毒,忘恩負義,欲置陛下于死地。”徐貴妃一字一句,最后咬牙切齒,算準了皇上的忌諱。 只見溍帝面色鐵青,神色慘然,令匍匐在地的徐貴妃看了也冷汗涔涔。 “退下吧!”溍帝似乎用盡最后一絲力氣。 徐貴妃從容的在侍女的陪伴下離開寢宮,她知道“奉天門之變”是溍帝這輩子不愿提及的舊事,陸安的存在就犯了溍帝的逆鱗,現在只需要將陸安與李其琒聯系在一起,任憑他李其琒如何狡辯,溍帝都將不再信任他。大勢已定,徐貴妃握緊拳頭,嘴角含笑,她的兒子將成為唯一的皇位候選人。 溍帝身形消瘦,癱坐在榻前,高公公小心翼翼地拾了幾個軟枕擱在溍帝的腰后。溍帝大咳,臉色漲紅,用手帕捂住,卻見白絹布上一片鮮紅。高公公驚慌,就要去宣太醫來,溍帝揮手制止住他,“高朗,先去辦緊要事,宣御史臺曹渭,蘇子偕進宮。” “是,”高公公小心翼翼退下。 殿內現在只剩溍帝一人,剛才的怒氣讓他身心俱疲。二十余年來,自他從大哥元灝手中奪得這金鑾寶座,他日理萬機、開疆拓土,唯恐堵不住悠悠萬民之口,錚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