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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修長,沒有練武后的緊實,可以肯定這是個遠離殺戮的普通姑娘。他對普通的女孩子還是很友善的,越是危險的壞境里,越需要這樣艷遇般的調劑。 她拿著酒壺,轉身去揭酒缸的蓋子。胡狄的酒缸很矮,她彎下腰,窄衣和長裙間剛好銜接,直立時露出欲說還休的一線,彎腰后便大開大合。雖然讓男人有意外之喜,但風情而不冶蕩,火候拿捏得極好。 明王在柜前,靜靜看她不經意間展現的少女風韻,想起多年前,曾經有個女人在風雨中同他割袍斷義。 那時候波月樓還是波月閣,他領了一項密令,在去往都洲的驛站里,刺殺一名過路的官員。那時候的門規就是如此,殺手領命辦事,不需要了解太多內情,甚至連那個刺殺的目標姓什名誰都不必過問。出發之前,會接到一封有關目標人物外貌衣著描述的信件,他揣上信件便上路了。多年在波月閣中的歷練,殺人對他來說像砍瓜切菜一樣簡單。這次也是這樣,他的任務完成得很輕松,事成之后還有空閑,在那攤死rou上擦干凈自己的重劍。 可是沒想到,出門的時候遇上了一個人。換做平時,一刀解決了最干脆,可他卻認出她來,那是曾經的青梅。很小的時候,在他家業還興旺的時候,他們在游戲里扮演過新郎和新娘,彼此也約定過,將來長大了要做夫妻。 當然幼時的話不應該當真,鄰家溫潤的小兒郎,十幾年后也許會變成殺人如麻的壞蛋。然而那時的約定,在彼此心里都留下過印記,記得有那么一個人,說過那樣一段幼稚又溫情的話。 他盯著她胸前佩戴的飛魚木珠,腦子里嗡嗡作響。這木珠還是他送給她的,并不名貴,是老師布置的課業中,他唯一覺得滿意的成品。 她也認出他來,“敖蘇……你怎么在這里?”審視他身上的細甲黑衣,好像明白了什么,匆忙進屋查看。他閉了閉眼,心也擰起來,在她迸發的哭聲里落荒而逃了。 后來再遇見她,她已經成了別人的妻子,那顆飛魚木珠當然也不會再戴著了,見到他,平靜地說:“我殺不了你,無法為父親報仇。如果你我素不相識那有多好,我的良心就不用一次次接受拷問。我這輩子最后悔的就是認識你,我等了你十五年,你回來了,卻殺了我父親?!?/br> 她和他錯身而過,他站在雨里,感覺不到冷熱。過了很久才慢慢挪動雙腿,發覺腿灌了鉛似的,寸步難移。 后來聽說她自盡了,死在一個雨夜。他說不清心里究竟是種什么感受,是解脫,還是慶幸?好像都不是。反正生而為人的痛快,到這里全都終結了,那個不見面也許不會再想起的女人,最后在他心上狠狠劃了一刀。 胡狄姑娘把滿滿一碗酒放在他面前,復又轉身給酒壺打酒。他垂下視線看粗陶的酒器,酒是好酒,漾動過后在碗壁上留下了一圈纏綿的軌跡。他呡了一口,熱辣的口感像粗礪的刀石,刮過他的喉頭。 “客官好像不是本地人,從哪里來?”胡狄姑娘把打滿的酒壺放在一旁,大大的杏核眼里有熱情的波光。 他又呡了口酒,“我是個客商,四海為家?!?/br> 答案似乎不太有誠意,胡狄姑娘有些失望,茫然拿抹布擦拭桌面,一來復一去,擦得清漆都幾乎脫掉一層。 夏日的午后,街面上行人不多,酒肆里也沒什么生意,世界是熱騰騰的。店外一棵楊樹枝繁葉茂,樹冠上知了成群,在一蓬蓬的熱浪里,發出聲嘶力竭的鳴叫。 彼此都不說話,萍蹤不定的過客,和本地賣酒的姑娘,本來也只是偶然間的一次邂逅,不必太上心。胡狄姑娘看他斯文地一口口喝完了那碗酒,接過空碗道:“我再給你打一碗吧。” 他說不必,掏出一塊碎銀放在桌上。一壺酒當然不值這么多,她垂首找錢,再抬起頭時他已經出門了,只看見一個挺拔的背影從眼梢一晃而過,她追出門去,人早就走遠了。 回到臨時歇腳的地方,阿傍也回來了,正站在窗口向金府眺望。見了他,把一張地形圖攤在他面前,“我在城里走了一圈,粗略畫出了撤離的路線。金府進不去,但我知道西墻的防守最松懈,從這里上去,可以直達金云覽的書房。樓主射滅了直道上所有的燈,好處是讓金云覽誤以為波月樓的人都轉移進木象城了。雖然金縷城目前正戒嚴,但我料想金云覽會疏于自己府內的防范,而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和木宗宗主的聯系上?!?/br> 明王頷首,對他這么快就畫出金縷城的城防和所有干道欽佩不已。 阿傍擺手,“我就是靠這個吃飯的,要是連這個都不行,那我怎么在四大護法里立足?”又看看天色,日頭一點點落下來,距離天黑還有半個時辰,“如果今晚不行,那就留待明晚。我一直覺得時間太緊了,倉促起事,只怕考慮不周全?!?/br> 明王卻失笑,“殺手殺人,難道還要占卦不成?之前執行的任務和這次不一樣,以往只能算小打小鬧,這次都攻到天外天了,再往前就是眾帝之臺,全武林有幾個人能做到?你不覺的榮耀么?樓主有樅言相助固然如虎添翼,但人多些總不是壞事。金縷城這么容易就穿過了,木象城必定難得多,樓里人早些到,搭人梯也把樓主送出去,否則要我們這些人有什么用?” 明王是四護法之首,年齡最大也最沉穩。他這些年似乎把一切都撲在他的殺手事業上了,一個沒家沒口的男人,現在唯一的興致就是攻破眾帝之臺。一群不入流的殺手,把那座象征著武林至高權威的城池踩在腳底,絕對是件光宗耀祖的事。 殺手也是有追求的。 阿傍摘了他腰間的酒壺搖了搖,拔下蓋子灌了一口,嗬地一聲:“好烈的酒!” 他輕笑,“賣酒的姑娘長得很好看,要是能攻破五城,將來我要回來找她。” 異性緣極差的阿傍很不平衡,“打壺酒都能有艷遇,世上何來天理!” 明王跳上床,一臂枕在腦后,笑道:“這種事可遇不可求,女人好像都不怎么喜歡你,要不你試試男人吧!” 這下讓阿傍想起胡不言那次的調侃來,他有心揶揄明王,趴在他床邊道:“哥哥,那你看我怎么樣?你喜歡我這款兒的么?” 明王大笑不止,一只巴掌伸過來,毫不留情推開了他的臉,“多謝,我喜歡女人?!?/br> 兩個男人笑鬧著,太陽一點點沉了下去。 赤紅的火燒云暈染了半邊天,天上出現一片奇景,一半紅得奪目,一半青如碧玉。等夜全升上來時,城里又開始彌漫霧氣,這是水澤中的城池大多會有的定律,對于他們這些習慣夜間行事的人來說極有好處,越是視線模糊,越容易隱蔽。 明王從夜幕下潛出去,他身手矯健利落,男人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