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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在同一條船上,多少給我留點面子。” 她果然沉默下來,過了會兒才道:“不言,我這次可能真的要連累你了。” 她一向強勢,忽然說出這句,縱然沒有含情脈脈,也不是溫言絮語,但給胡不言造成了不小的震動。 不正經的時候可以很不正經,一旦正經起來,狐貍就是天底下最正經的人。他吸了吸鼻子,靠著門框說:“算了,我不怪你說我臭了,我知道你不是真的嫌棄我,只是不懂得怎么拒絕。至于連累這種話,以后就不要再說了,就當我還你的情,感謝你在我爬窗戶的時候只斬斷了我的尾巴,讓我現在還有機會活蹦亂跳站在這里。” 崖兒慢慢仰起了唇角,笑也笑得有些凄涼。略遲疑了下道:“我不太放心波月樓,不知紫府君會不會為難蘇畫他們,打算回去看看。” 胡不言吃了一驚,“你不怕被他逮住?” 她說不怕,“我易了容去。” 胡不言覺得她大概是瘋了,“老板,你是不是相思成狂了?他風塵滿袖不是來和你談情說愛的,他是來執法的!私闖瑯嬛是多大的罪你知道嗎?”見她一臉茫然,他咬牙切齒告訴她,“輕者見閻王,重者囚禁八寒極地,受永世冰刑之苦,你還想去嗎?” 她說去,“我只是不放心蘇畫他們,一旦確定他們安全,我即刻就離開。” 胡不言見說服不了她,唯有作罷,轉過身往外走,邊走邊嘟囔:“你去就去,反正我不陪你發瘋。你讓他們捉住才好呢,省得整天驅使我……”說罷又回頭瞧了她一眼,終歸還是硬不下心腸,垂著腦袋囑咐,“見勢不妙趕緊逃,我在青石門邊第二個窗戶底下等著你。” 崖兒說好,闔門換了衣裳,戴上人皮面具,再出門時,就是個八字眉、八字胡的少年模樣。這是她以前慣用的裝扮,樓里人見了甚至不需要詢問,一眼就知道是她。 *** 王舍洲迎的是八方客,生意人,一般不會主動閉門謝客。所以要判斷一個地方是不是出了什么要事,只需看大門。大門日夜大敞,就表示天下太平;大門虛掩上,那就可以揣測這里是不是遭了難,要出人命了。 波月樓今天就不祥,巨大的樓門閉得嚴絲合縫,門外站哨的也換成了一身皂袍的司命,看來紫府君已經到了。 還好,她在這地方生活了二十多年,每一處暗道都了然于心,幾次迂回穿行,人就進了樓里。不過從梁上翻身下來時,還是嚇了送茶的門徒一跳。她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那門徒看清了她的臉才大松一口氣。不需多言,她接過他手里的茶盤閃身進觀指堂,進來后發現氣氛是真的凝重,蘇畫坐在上首,臉上極力保持微笑,但那笑容多少有虛張聲勢的味道。不動聲色看了進門的她一眼,對訪客道:“仙君,小女子先前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了。但仙君是上仙,不分青紅皂白隨意扣人,實在有失風度。我無罪,無罪就應當容許我跑,眼下仙君又追到王舍洲來,如此不依不饒,也太不講道理了吧!” 崖兒屏息凝神,把視線調轉向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一個月未見,他依舊是微風漾水的清正模樣,只是禪衣外罩了皂紗,襯得臉色有些蒼白。她不敢看他的正臉,即便自己有面具,也害怕被他識破,只是半藏在柱子后面聽他說話。他說:“把岳崖兒交出來,否則本君拆了這波月樓。” 她心頭踉蹌了下,沒想到他會說這種話,看來這回真是恨毒了她了。胡不言猜得沒錯,誰也不能忍受再三的戲弄,破廟里的那只老鼠徹底惹怒了他,她現在要敢露面,他八成會活撕了她。 小心翼翼往后縮了縮,她向蘇畫遞眼色,蘇畫會意,莞爾一笑道:“仙君有話好說,樓主既然知道你們正緝拿她,又怎么會留在樓里?我們呢,不過是些無家可歸的可憐人,借波月樓的片瓦遮身而已。仙君慈悲為懷,怎么忍心毀了這樓!況且……”她勉強硬起頭皮周旋,“況且我們樓主有句話,命我轉告仙君……” 她說半句又吞半句,紫府君倒沒什么表示,靜靜等待下文,大司命卻很不耐煩,慍聲道:“別玩花樣,有話就請直說。” 蘇畫早看這判官臉的人不順眼了,頗不屑地乜斜著他,“我們樓主說了,圖冊現在在她手里,請仙君不要輕舉妄動。如果波月樓有個閃失,那么圖冊便也會有閃失,還望仙君三思。” 結果這些話引發了他的冷嘲,他笑起來,蔚然的眉眼,卻迸發出一種別樣陰冷的味道。甚至連手指都沒有動一下,這龐然的樓體便開始微微震顫,他在一片驚濤駭浪里涼聲道:“轉告你家樓主,本君最討厭受人威脅。如果圖冊被毀,那么樓中眾人都是同謀,誰也難逃干系。” 神仙發起瘋來果然嚇人,他完全不吃這一套。 樓體越震越厲害了,震得房梁上粉塵簌簌落下來。蘇畫終究有點慌,驚恐的眼神剎那劃過右側的殿柱。 只要這一眼便夠了。 他順著她的視線轉頭望,帷幔之下站著個手托茶盤的少年,一雙碧清的妙目,兩撇菱角般翹起的小胡子,五官雖不熟悉,身形卻有似曾相識之感。 他目光微沉,一步一步向他走了過去。 第33章 被識破了?崖兒心里有點慌,這個說不熟悉,但又熟悉到骨頭縫里的人向她走來,臉上帶著探究的神色,每近一步都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那雙眼,那張臉,無一不令她感到恐慌。 這就是做了虧心事的感覺,其實以前她做的虧心事也不少,奉命去殺那些蘭戰需要她殺的人,作為殺手,再見仇家也能氣定神閑。然而這唯一一次不以殺人為目的的行動,居然會讓她如此心慌氣短。雙手緊緊扣住茶盤,到了走投無路時只好背水一戰了,雖然這一戰絕無勝算。眼尾留意胡不言之前說好的那扇窗,她開始計算到那里需要耗時多久。如果現在縱身而下,以胡不言的速度,能不能趕在他出手之前逃離。 面具終究是面具,制作再精良,都有掩蓋不了的破綻。不能往后退,只要退一步,下一刻就會落進他手心里,她只得微微低下頭,盡量避免和他視線相交。 人活得久了,生命中過客不斷,大多不會留下痕跡,但唯一有過親密接觸的則不同,不論愛恨都刻骨銘心。他還記得她的肩,她的腰,甚至她的脖子和雙手,即便于萬人之中,也能一眼認出她。留著小胡子,胡人的面貌,五官雖有變化,著裝也大不一樣。但她好像忘了,人的身高和骨架是不能隨意轉變的,她換裝的時候,至少應當墊一下肩,增粗一下腰。 這回不會又變成老鼠吧!他試圖平靜,就像以前建萬妖卷時一樣,可不知為什么,根本辦不到。他氣涌如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