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面無表情，別讓自己的表情而搶走了服裝的光彩。可她就是忍不住。

    她邁出步子，盡量望向前方，可依然忍不住斂下眼簾，看著地面的“湖水”，如幻如真。抿住的雙唇還是控制不能地偷偷翹起。

    蘇碩當然發現了這點，正打算提醒她注意表情時，看著她笑意淺淺，不容抗拒的柔美，令他欲準備按對講按鈕的手遲疑地落下。看著她的眼睛，緩慢地眨著……

    “陸溪定點定點！先別動，我調整一下……”吳諾廉提醒道。

    “……嗯！”準備轉過去的身子立刻硬生生地往回擺，收起邁出的腿，呆呆地站在原地上，靜等指示，眼神與臺下正對面的蘇碩，來了一次不期而遇。

    他雙手抱胸，一副運籌帷幄的沉定狀態，深不可測的雙眸，毫不避忌地仰頭望向自己，讓陸溪突然心跳漏跳一拍，卻又被他深深地吸引住，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

    若她通曉讀心術，便會知道，其實，他也有著同樣的感覺……

    兩人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對視，被突如其來的昏暗打斷了。

    嘭——燈光投射出來的影像突然中斷，周圍漆黑一片。

    吳諾廉懵了一下，看了看天花板的燈光設置，在控制臺上啪啪啪地按下幾個按鈕，先亮起幾盞備用追光燈。

    “……”陸溪被這燈光刺到眼睛，連忙伸手去擋。

    蘇碩瞇著眼睛，顰眉按住對講機按鈕，對吳諾廉說：“怎么了？”

    “目前還不清楚，已經派人去查線路。”

    白色的追光燈射向全白的陸溪，整個人像是自帶光環的閃亮耀眼，像個發光體般站在上面。高挑的身材，修長的脖子，白皙的皮膚，氣質完全不亞于秀場的仙女模特，也讓臺下的男人，有那么一瞬，忘記了呼吸。

    含蓄的美好。

    蘇碩看著她總是不好意思地閃躲眼神，可最終還是繞回自己身上。他無法否認，喜歡此刻被她看著的感覺，喜歡她的局促，喜歡她臉頰的緋紅，就連她慌張地摳著指腹的小動作，他都喜歡。

    這個喜歡，就像陸溪自稱的“心悸”反應一樣，你無法否認，無法忽視，卻又深陷其中。以為只是一瞬間的“心悸”，可慢慢地，又產生了一種上癮的感覺。

    可臺上的人卻并沒有臺下的人想得如此美好。

    陸溪花了好一會兒的時間才逐漸適應這幾道強光，把手微微往一邊挪，可眼睛依然不敢直視前方，太刺眼了。

    沒有剛才“湖水”假象的迷惑，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一股熟悉的眩暈感再次躥上腦門。

    ……

    耳鳴措不及防地襲來，眼前的一切化作漩渦，碎片式的往事畫面，如駭人的海嘯，一涌而上，勢要吞噬自己般。

    “嘻嘻……學姐，現在還有詩朗誦，哦不，歌詞朗誦嗎？嘻嘻……”

    “……接下來，歡迎我們文化創意管理專業的參賽者，陸溪！”

    “啪啪啪啪啪……”臺下鼓掌聲轟鳴。

    陸溪捏著夾有歌詞紙的文件夾，上了舞臺中央，看著臺下的閨蜜和老師，朝自己激動地揮舞自制的、低成本的后援小布條，興奮地吶喊。

    “陸溪加油，陸溪加油……”

    “學神！快看，我們專業的學神jiejie！！學姐加油~！”

    聚光燈打在身上，周圍靜悄悄的，可她急促的呼吸聲卻透過麥克風，回蕩整個禮堂。翻開文件夾的手在冒汗，就像從夏天的冰箱里拿出的冰可樂一樣，越往后，沁出水珠就越多。

    “……謝謝。”陸溪結束朗誦后，艱難地抬起頭，面對觀眾，有點踉蹌地后退一步，準備功德圓滿地向觀眾鞠躬致謝時，腎上腺的急劇上升，耳鳴與掌聲混雜在一起，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時，就感覺雙膝疲軟，頭昏腦漲，周圍天旋地轉，那個彎腰動作后，卻不盡人意地演變成往前倒地。

    那狼狽的姿勢，陸溪記得一清二楚，深刻腦里，導致2年后，她還是能相差無異地復制粘貼，重現在t臺之上。

    唯一的區別是，2年前的be，是與大地親吻；2年后，則是被人雙手攬住。這么對比，也算是個he……

    ******

    “……”蘇碩看著臺上的陸溪搖搖欲墜，察覺不妥，腳步遲疑地上前走幾步，眼神緊張地望著臺上不太對勁的人，“……陸溪？喂……”

    撲通……

    她膝蓋重重地落在地上，更刮到旁邊的硬物，可雙眼早已往上一翻，如散架的扯線木偶般往前倒。

    “陸溪！”蘇碩猛地沖上去，接住快要滾下臺的人，用力地擁入懷內，寬厚的掌心把她的腦袋按往自己肩頭，隨后，輕輕晃動她的臉，一聲聲地呼喚她。

    “……”陸溪微微抬起眼皮，眼前一片模糊，嗡嗡的耳鳴縈繞整個空間。她看不清眼前的人，但只知道膝蓋很疼，身下卻暖和和的。

    沉沉地闔上雙眼，暈了過去。

    但她感覺，這次沒有過去獨自倒在舞臺上的凄涼和無助感；反而，像是掉入了柔軟的云朵里，一塊夾雜淡淡煙草味的奇怪云朵，意料之外地讓她安心。

    很舒服，想永遠，就賴在上面，不想回到地面。

    第15章 .

    15.

    陸溪逐漸醒來時，已是十幾分鐘后的事。

    “……kinghere.”

    “ok.”

    陸溪迷迷糊糊地聽到談話聲，卻分不太清是誰。她疲倦地微微撐起眼皮，看著天花板，恍惚了幾秒。余光瞄向身邊的東西……

    原來是休息室啊。

    她低著頭，捶打有點發酸的后頸，無力地撐坐起來。身上的薄毯隨之滑落，仿佛搭在抱枕上的腿也往里收了收。

    “別動。”

    小腿驀然被人按住，嚇得陸溪立刻清醒，倏地撐大眼睛，萬分驚訝地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人：“蘇蘇蘇導！”

    發現自己小腿枕在對方大腿上，陸溪整個人就不好了。口齒不清，一個勁地把腿縮，可還是被蘇碩一手死死按住。

    “別動，沒看到在給你上藥嗎？”他說話音量不大。可偏偏就是這不重不輕的口吻，藏著不容反抗的命令，偏頭盯著她的眼神更帶著威嚴。

    陸溪不敢再出聲，但依然很不好意思，作了幾次無為的反抗卻都被對方壓制住后，只好神經緊張地看著他擺布自己的腿。

    蘇碩：“低血糖？”

    陸溪愣愣地看著他遞來一支不知從哪來的棒棒糖，伸手接過，慢慢地撕開糖果包裝紙，撒謊道：“……嗯。”

    她怎么可能會告訴對方，是因為想起才藝比賽時的暈臺經歷，才再次舊事重演？

    把糖放進嘴里吮吸，那股屬于夏日的西瓜味在口腔內擴散，清爽的甜而不膩，真好吃，心情也隨之愉悅起來，抬眸，看見他不緊不慢地把自己褲腳挽高至膝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