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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翹起頭發,柔聲問,“這么說,這玉是你被阿塔收養時,從大草原上帶來的?” 賽滿點頭,“阿塔說,當時就掛在我脖子上,是個環形,環里頭用匈奴語刻了一排小字。” 說到這,她也笑起來,帶些自得樣子,手指在空中一點一點,“翻譯成漢話,就是——草原明珠,幸福長久。” 一直在旁邊安靜著的謝暨終于出了聲,他噗嗤一下,學她的樣子細聲細氣重復了一遍,“還草原明珠……”他正色問,“狗尾巴草原?” “……”賽滿氣的臉頰通紅,呼哧呼哧喘幾口氣,沒忍住蹦到地上去,要去拽謝暨衣角。謝暨早反應過來,一個猛子躥出門外,轉瞬沒了影子。賽滿蹬上鞋,不依不饒也跟出去。 在屋里,隱約聽見外面傳來打鬧聲,少年低低哀求,連連認錯,“明珠,明珠,你別掐我耳朵啊你……” 琬宜笑,“謝暨平時神氣活現的,怎么現在這么笨,連賽滿都打不過。” 旁邊傳來男人淡淡聲音,“應該的,畢竟我也打不過你。” 哪里是打得過與打不過,只是忍著慣著,不舍得還手罷了。 琬宜領會他的意思,雖短短言語,但還是覺著甜蜜。她兀自抿唇樂著,轉頭時,才發現謝安竟一直盯著她看。黑眸沉沉,面上沒什么多余表情,也不知看了多久。 琬宜扭捏一下,聽外頭嬉笑聲,羞澀氣少了不少,頭一歪,輕輕靠在他肩膀上。 謝安彎唇,唇啄一下她額頭,俯視仰視之間,兩人視線交錯一瞬,明明什么其余的都沒做,卻還是讓人覺得氛圍曖昧黏膩。 ……又過小半個月,謝安已經好了大半,能下地行走了。 謝暨自己鼓搗鼓搗弄了根拐棍出來,模樣不新奇,與街角那幾個老頭老太太夜晚遛彎時拄的木棍子相差無幾。 琬宜挺喜歡,拿過去給謝安試,他眼神復雜看著那拐杖半天,又看看謝暨殷勤表情,到底沒說出什么傷人的話。 只是等謝暨走遠,他便就露出嫌棄神情,擺擺手要琬宜趕緊把那玩意隨便塞哪個柜子里。 琬宜不明白,興致盎然摸摸這看看那,棍上刷了漆,表面光滑膩手,她問,“收起來干什么,那不就白做了?” 謝安吸一口氣,指指點點,“你還真讓我拄著這東西到處亂晃去?” 琬宜抬眼看他,神色無奈,“你瞧你,還這么愛面子,誰會笑話你呀?舒服就得了唄。” 謝安不說話,一手搭在椅背上,腿支起一條,就那么涼涼看著她。 琬宜拍拍裙子站起來,沖他哼一聲,把拐杖塞在墻角木柜后面,只露出一個頭。身后傳來謝安滿意聲音,“這不就對了,要不然等孩子生出來長大了,看著這玩意,再想起他老子曾經多慫的拄著個拐棍到處走,那我得多沒面子。” 琬宜理解不了他腦子里整日都想著什么,斜睨他一眼,轉身出了門。 外頭天氣不錯,楊氏搬了個小凳子坐在門口砸核桃仁。琬宜四個月了,有些顯懷,穿不上以前那樣束腰的裙子。好在是家里,沒外人,也用不著多注意,楊氏給她新做了一條,寬寬大大的,粉白布料上點綴藏藍小花,看著清湯寡水,但素雅中別有一番韻味。 她從屋里出來,便就坐在楊氏身邊和她一起曬太陽。核桃鉗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不過好在是碎皮核桃,楊氏有方法。兩手合在一起一捏便就碎開,實在弄不動的,就用鍋鏟往下壓。 雞鴨都放出來了,滿院子蹣跚亂晃,有的貪吃,便就仰著腦袋蹲她們面前等著,見有核桃的碎渣掉下來,就急忙晃著腦袋亂啄。 一不小心看走眼,啄到誰腿上腳上了,脾氣爆的就跳起來,甩開翅膀要打架。地面是土夯實而成的,禁不起這番折騰,弄得塵土飛揚,楊氏捂著鼻子把鍋鏟扔出去,雞鴨四散。 過沒多一會,謝安也從屋里頭出來,他走路還慢,但很穩,腰背挺直。 琬宜聽見動靜回頭,急慌慌站起來去扶,謝安擰眉拽著她胳膊,低聲囑咐,“小心點。” 他穿的不多,肩頭披一件外衣,袖子沒穿進去,還敞著懷,風一吹就能飛走的樣子。 琬宜看不過,墊著腳給他弄好,謝安也配合,讓伸胳膊就伸胳膊,等弄好了,歪頭瞥一眼楊氏,見她不注意,狠狠一口親在琬宜臉頰上。 琬宜臉紅著,抹一把臉上水漬,仰臉瞪他。謝安彎唇,一手扣著她后腦,“陪我走兩圈。” 院子不大,兩圈一會走完,卻沒人停下。難得清風朗日,輕松愜意時候,謝安手往下滑,勾住她腰,往懷里輕輕一帶。琬宜怕他胸前還疼,急忙用手撐住他腰,謝安察覺她意思,眼睛依舊看著前方,低低開口,“放心吧,你男人鐵打的,現在就算把你扛起來也能行,信不信?” 琬宜反問,“你舍得扛我起來?” 謝安腳步微頓,俯身看她,輕輕揉一下她腰身,“舍不得,你現在可金貴著,比我貴多了。” 琬宜咬唇笑,仍舊不依不饒,“孩子生了,我就不貴了?” “哪兒啊。”謝安喜歡看她愛嬌樣子,眉眼柔和下來,食指碰一碰她下唇,“我們家琬琬,給座江山都不換。” 琬宜嘁一聲,手臂搖搖,卻摟他胳膊更緊,唇淺淺彎一抹笑,不忘諷他,“書看多了果真不一般,瞧你現在這張嘴,哪是以前能比得上的。” 謝安順著她,恭維著說,“哪兒啊,都是謝夫人教的好……” 楊氏坐在門口,看著他們一雙背影。兩人慢悠悠走著,不時低頭碎語幾句閑話,歲月靜好樣子,時間都變得溫柔。她垂下眼看著手里皺巴巴的核桃,心里想的卻是,若以后一直是這樣子,該多好。 中午時分,謝暨出門終于回來,賽滿也跟著。 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城中糧食短缺,又因為戰事毀了大半田地,吃食供應不上。幾人吃了午飯,謝暨和楊氏商量著,要到城郊去挖點野菜,拿來喂雞。 琬宜自然也同意,只又囑咐了幾句別遠走,天黑之前回來,便就隨他們去了。 賽滿在昆山長大,對地形熟悉,她和謝暨都會騎馬,出門后先去馬廄牽了兩匹,然后便就往西走,出了城門。謝暨本想著借著不會騎馬的理由和她共乘一騎,但對上她驚訝中還微帶著嘲諷的眼神,不得不咽下后半句話。 出了西城門,是座山,山上密林遍布,現在初秋,葉子有的已經變黃。 離城門稍近的野菜早就被挖盡了,賽滿想了想,干脆帶著謝暨一直往山里去。 她小時候常來這里玩,倒也有把握,不怕出事。兩人一路騎行,為防危險,還帶了一把弓,路上遇見只兔子,賽滿玩心起了,隨著去追,謝暨慌忙跟上,不知不覺就到了稍深處的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