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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琬宜還在和楊氏說話。她自己知道昨晚上肯定惹怒了謝安,不想再火上澆油,想了會,開口道,“姨母,要不咱們吃甜粥,我給哥哥炸些饅頭片吧。” 楊氏意外,“你會做?” 琬宜搖頭,聲音輕輕的,“我學著做。”楊氏笑起來,也不阻攔,把掃帚靠在一邊,耐心地教她。她們就站在謝安的窗前,一字一句他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把手枕在腦后,翹著腳聽。 沒多會,姑娘的聲音響起來,“姨母,我大約懂得了。” 謝安咧一邊嘴角,小聲罵,“懂個屁。煎了八百次雞蛋沒一次不糊的,現在還想煎饅頭片。誰愛吃誰吃,老子不吃。” 外面,琬宜轉身離開,楊氏在后面叮嚀,“琬宜小心些,別讓油濺著手。你要是怕了,就放著,姨母弄。” 她回頭笑,“姨母放心,曉得啦。” 沒多會,炕徹底燒起來了,屋里更熱。謝安心里煩悶,兩下就拽下了上衣,甩在炕尾。 經了昨晚上那事,他不知道該怎么面對琬宜。他想著,要是再像以前那樣和她相處吧,他多跌份兒。可要是真的天天撂臉子對她愛答不理,他又覺得有些不得勁。 磨磨蹭蹭干躺了半晌,楊氏過來敲他的門,冷著臉罵,“你再不起來,我就把門鎖起來,你今天就睡死在屋里吧。” 謝安煩躁地揉揉頭發,坐起來,應了聲。 慢吞吞穿衣穿鞋,系腰帶的時候,眼角又瞥見那紅盒子。想起來昨晚上她的惡劣行徑,謝安扭過頭,嗤了一聲。 回過神來細想想,謝安倒不是在意琬宜推拒他的鐲子了。但是把他晾在門外頭這一點,不可原諒。他要是不給她點顏色看看,還真當他軟柿子了? 第9章 過火 當然沒有人會等他吃飯。 謝安本來想立刻就走,但是提著劍在院子里轉了一圈,還是晃悠進了廚房。桌子上擺著半盤子饅頭片,裹了蛋清,炸的金黃酥脆,摞的整整齊齊。 他回頭看看,門口沒人,只一只雞在啄地里的草籽。謝安到旁邊布袋子里拿了三顆玉米粒兒甩過去,把雞趕跑,又裝作很不在意的樣子,抓了塊饅頭塞進嘴里。 一套動作下來,謝安恍然發覺自己的蠢。他這是裝給誰看? 舌尖上有香香甜甜的味道,外面脆,里頭卻是綿軟。平心而論,第一次做,這樣算是不錯的。 謝安瞇著眼看天,云層稀薄,陽光一如既往燦爛到耀眼。他手指纏著劍上的穗子轉了圈,咽下口中東西,頗為不屑哼了聲,“爺就不該吃,真他娘的甜。連個飯都不會做,這女人,誰娶誰倒霉。” 大白鵝跟著他踱步,地上落下兩道影子。謝安狀似不經意左右看看,沒瞧見那抹身影,舌頂了頂腮。他垂下眼睛,又嘟囔句,“跑哪兒去了,大早上就不著家,誰娶誰倒霉。” ……風吹過來,隱約傳來幾聲貓叫,鼻端隱隱有咸腥的氣味。 謝安身形一頓,恍然明白過來。他手勾了勾額角,沒往拴馬的那邊走,轉了個身看向墻角,果不其然瞧見在喂貓的琬宜。 她攏著裙擺蹲在陰影下,頭發耷在肩側,手邊一個小碗,里頭是昨晚剩下的幾條小銀魚。 而那只平素氣焰囂張、對誰都愛答不理的野貓正乖順伏在她的腳邊,不時昂頭叫一聲,粉紅舌尖輕輕舔琬宜的手指。她淺淺笑著,側臉干凈又美好。 謝安手指動了動,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做什么才好,呆呆愣在那里。 不多時,銀魚快吃完,野貓意猶未盡。琬宜摸摸它腦袋,想起廚房里還有幾條沒做的魚。放了一晚上,怕是已經不新鮮了,姨母待會許是要扔掉,正好給它吃。 她咬咬唇,輕聲說,“你在這等我一會。” 野貓叫一聲,算是答應。琬宜彎眼,纖細手指捏捏它耳尖兒,“真乖。” 隔了不遠看著這一幕,謝安心里頭有些不舒服。他又想起了昨晚上琬宜生硬把他關在門外的事,再對比現在的低眉淺笑,謝安手指捏緊了劍鞘。 他在心中不乏酸味和怒意地想,這什么女人啊,吃他的用他的穿他的住他的,最后對他還不如對一只野貓。真是…… 謝安還沒來得及繼續想下去,那邊琬宜已經起身。她轉臉,正好對上謝安直勾勾盯著她瞧的眼睛。腳步一頓,怔在那里。 琬宜還記得昨天謝安在她窗戶前撂的狠話,“以后再不給她一個好臉色”,她是信了的。 謝安向來惡劣,經了那件事,怕是煩透了她。琬宜不想與他硬碰,便垂了眸往墻邊再站了些,想等他走了再進屋子。 看她這樣,謝安心里那股邪火噌噌往喉嚨上頂。現在掉頭就走太沒氣勢,他咬了咬后槽牙,目不斜視從她身前走過,到一丈外的地皮上,狠狠撕了一把草。 回來時,謝安仍舊沒給琬宜一個眼角,但是腳卻暗中下了絆子,踩了腳那野貓的前爪。 貓吃痛,嗷的一聲跳起來。轉身上樹,消失不見。 琬宜愣愣看著眼前的一切,云里霧里摸不著謝安想做什么。 不一會,他走到了馬前,琬宜偏頭看過去,瞧到謝安把手里那把草硬生生塞進黑馬的嘴里,然后翻身上馬,揮鞭即走。背影一如既往的挺直,脖頸修長。 琬宜揉揉眼睛,輕輕嘆了口氣,“干什么啊這是……” -- 轉眼就過了半月。滿月成了彎月,鐮刀似的掛在天邊,細細一條。 期間楊氏帶著琬宜去了街上幾次,給她買了幾件裙子,還有簪子耳墜,姑娘家要用的東西,一樣不落。琬宜相貌本就清秀妍麗,稍作打扮,不用涂脂抹粉便就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 她讀過書,被悉心教過規矩,舉手投足間有自己的恬靜韻味。美而不俗,俏而不妖。 而謝安果真不她好臉色了。 有時候碰面,琬宜好脾氣地沖他笑笑,他也理都不理,唇抿成一條線,走路快的像陣風。這樣的事情有了幾次,琬宜就也不再去用熱臉貼他的冷屁股。 遠遠看見謝安回來,她便尋個借口回自己的屋子。迫不得已面對面時,她就垂著脖頸,像只乖巧無言的兔子。謝安盯著她的發頂,心里暴躁地想罵人。 爺是爺們兒,爺就算哪里做的不對了,你也不能這么跟爺過不去啊?蹬鼻子上臉順桿爬,你這女人怎么這么不識好歹?給爺個臺階下,能死嗎? 琬宜不知道謝安心里嘀咕些什么,她只瞧見他繃緊的腮,還有偶爾凝在她背后的熱辣眼光。不懷好意,兇狠的像匹狼。琬宜更不敢和他說話了,甚至連對上他的眼睛都覺得難受。 謝安也生氣,脾氣越來越糟,在外面半天都沒一句言語,春東被他渾身的冷意嚇得直哆嗦,連翠翹都不敢去找了,老老實實留在小九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