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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如此,何苦來哉?季妘正待轉身離去,不妨迎面走來一男子,那男子著錦袍衣狐裘,今日是沒有風雪的,這男子肩上卻不知從哪里沾了片片雪花,他朝宮女揮了揮手,那宮女退了下去。 季妘見此,緊繃的臉色倒是松緩了,她隱約有些明白了,嘴角隱隱噙了些笑意,“倒是不知二公子如此手眼通天,竟能使了宮人辦事。” 來人正是王長珩,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季妘。 季妘今日穿了身兒粉藍緞面梅繡袍子,外頭罩了件粉色鑲毛邊披風。想不到如此玲瓏心肝、行事果決的女子,竟有這般嬌俏可人的時候,倒不像個心腸歹毒之人。 王長珩越發肯定了心中猜測,心情甚好的笑了笑,“冷寒的天兒,瞧你衣著單薄,竟也不備上個湯婆子使使?” 聞言,季妘斂了神色,有些冷淡,她看了眼自己裙角的一團臟跡,難不成是她自己有寒夜外行的嗜好? “二公子莫不是在同妘娘說笑?” “這……”王長珩順著季妘視線看了看裙角那處,臉上有些尷尬,隨即嘆了口氣,“不是我,你信么?” “信,怎么不信。”季妘看了眼王長珩,皺眉思索一二,“舒敬軒那位醒了?他想見我?” “果真是瞞不過你。”王長珩不得不贊嘆于季妘的機敏,“醒了有幾日了,可王爺嘴里說的有些話,前前后后,倒讓我生了幾分猜測。” 季妘不置可否的“哦”了一聲。 “那日梁王重傷,太醫院徐院首言,若非有人早早兒為其用藥止血,以烈酒暖身,如今就是不死,大半條命也得去了,說起來你還救了梁王一命。”王長珩有些探究的看著季妘,“而王爺身上那毒想來亦非你所為,那解毒丸,我倒是聽聞甄家乃醫林圣手。” 王長珩所言幾乎句句為真,當日季妘遇見梁王之時,以其性命脅迫,王長珩不敢拿梁王性命做賭,應下了季妘三件事,之后季妘又用解藥相要挾,逼得王長珩不得不插手于鹿州私鹽之事。 此間種種被人看透,季妘皺了皺眉,嗤笑一聲,“解藥是我從甄鶯兒那里得來的,可論到救梁王?西汜獵苑他想要我哥哥性命一事,季妘謹記于心。” 季妘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倒教王長珩想起他數月前上京之時。中元節那日因著誤了時辰,城門已關,他與王高軒二人便歇在了五峰山上寶光寺的客院。 那日月夜下,素白衫子的少女身姿單薄得仿佛下一刻便要乘風而去,抬頭那一眼,淚盈于睫、柔軟脆弱的模樣,教王長珩忍不住想要洗凈少女的哀愁,還她一個郎朗清清。第一次如此唐突的遞了錦帕予女子拭淚,果真是被拒絕了,王長珩滿心卻在想,女子斷裂的指甲該如何之痛? “罷了。”王長珩嘆,那時下嬌軟的女子,究竟因何成了如今這般冷銳的模樣?王長珩心頭生憐,忍不住提醒,“陳年往事,這倒是你們季家欠了梁王的,如今……” 王長珩話還沒說完,方才退去的宮女匆匆過來,行止無異,神色卻帶了些肅然,目光似是無意的瞥了一眼季妘,道,“公子、小姐,太清宮二儀殿里邊出事兒了。” 文景帝金口一開,哪家府上的少爺或是小姐不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紛紛牟足了勁兒想拔得頭籌,亦或是在圣上面前留個好兒。 可惜的是,有準備和沒有準備到底是兩回事兒,沈惠妃之妹沈沁與陳皇后侄女陳月紹兩人并非庸人,兼之有備而來自然勝過諸多貴女。 何月瑩倒也真是個人物,不知何時竟習得慶國最為繁雜的祈福舞,一舞下來,雖香汗淋漓、面色發白,倒于眾貴女之中脫穎而出,獨得當今夸贊,出盡了風頭。 而后殿中獻藝的就是甄鶯兒,何月瑩為其說明其間種種好處,又捧得得甄鶯兒自信滿滿。且她想著連何月瑩這般軟綿綿的舞,不過時辰長了些、變幻多了些,如此都能得圣上嘉獎,受眾人仰慕,她獨樹一幟的劍舞,當更得人心才是。 可惜,事與愿違。甄鶯兒實在太過沖動,席間殿上,即便是假劍鍍銀,亦是寒光閃閃。甄鶯兒為求更為凸顯她與旁人不同,輾轉戳刺之間,使出了渾身解數,甚是逼真。武將們看的是津津有味,畢竟有些真本事在里頭。可甄鶯兒這么一遭竟失手驚到了一旁坐著的晚婕妤,而晚婕妤經此一嚇,當即身下見了紅。 婕妤娘娘被宮人匆匆扶了回去,甄鶯兒站在大殿之內頓住,不敢動作,她被那女子身下染紅了半截子衣褲的模樣嚇住了。甄鶯兒如何不知,那是小產的征兆? 而晚婕妤如此形狀只有近前的幾人知曉,坐的遠些的只當婕妤娘娘受驚回宮了,甄鶯兒這般當殿愣怔著實讓了些個人心生疑惑。 “晚婕妤向來是個柔軟的性子,這女子舞刀弄槍的,本宮瞧著也著實嚇人了些,便下去吧!”陳皇后開口,聽著是笑意盈盈的。 甄鶯兒顧不得面兒上難堪,匆匆回了席上,手心背上俱是冷汗。那可是皇上的嬪妃,宮里的娘娘,要真就是有個三長兩短。甄鶯兒面露驚懼之色,又想,可真就是懷孕了,怎的這般就小產了?但那么多血,分明就是了。一時之間,甄鶯兒又急又慌,不知如何是好。 何月瑩今晚可是大放異彩,心頭正欣喜不已,瞧著甄鶯兒又聽了她的話,一個女子,在她后頭做些舞刀弄槍的這般粗魯,只能更加襯出她的溫婉大氣罷了。 甄鶯兒于殿內兀自停了下來,只看見有穿金帶玉的娘娘被宮人扶了走了,進而就是皇后娘娘令甄鶯兒退下。何月瑩并不知其間發生了什么事,只當甄鶯兒惹惱了那位晚婕妤,可此番卻又見她這般表現,反應過大了些,忍不住喚了兩聲,“鶯兒meimei?鶯兒meimei?” 甄鶯兒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探身過去一把抓住了何月瑩的手。 手掌被握得生疼,但又瞧著那雙含著恐懼的雙眼,何月瑩心頭陡生不安,只聽甄鶯兒道,“晚婕妤、晚婕妤小產了!” “晚婕妤小產了?”那宮女口中太清宮二儀殿出的事兒便是此了,季妘驚訝反問了一句,這晚婕妤不正是輔國公阮府送進宮的大姑娘阮向晚么,也算得季妘的表姐。 那宮女點了點頭,又將此事細細道來。 季妘聽了,與王長珩對視了一眼,兩人立時覺出了此事的蹊蹺。 如此輕易就掉了孩子,當真就是甄鶯兒嚇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