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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住在里面的人,又都被他們趕走了,于是裴御便就近攙扶著秦慕澤,進了旁邊的屋子。 路上,一直失魂落魄的秦慕澤,突然伸手抓住了裴御的胳膊,抬頭緊皺著眉看向他,岑黑的眼眸深處,竟有幾分恐懼氤氳在眼底。 “裴御!”秦慕澤緊緊的抓著裴御的胳膊,聲音帶著些顫音,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像是在組織自己的語言,又像是在克服些什么一樣,抓著裴御胳膊的手逐漸的施力,漆黑的瞳孔,細微的顫抖著:“那天……那天你在場的吧?”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旁人定是聽不懂他在問些什么的,但是裴御卻聽懂了。 ——他在問,五年前他生母去世的那天,裴御在不在場。 此時的裴御,已經把秦慕澤拖進了房間里,他把那把濕淋淋的雨傘扔到了門口,然后關上了門。 “我在場。”裴御把秦慕澤攙扶進屋,本想讓他坐下,可是他卻死死的抓著他的胳膊,拉著他讓他與他面對面,四目對視的時候,他聽到秦慕澤像是很不確定一般,喃喃道:“你被綁在我家臥室里……” “是的……我被秦暮寒那個王八蛋綁在臥室里。”裴御點了點頭,似乎害怕秦慕澤站不穩一般,他伸手扶住了秦慕澤的肩膀。 聞言,秦慕澤喉嚨動了一下,他有些失落般的垂了眸子,片刻后,突然又抬起來頭,直勾勾的盯著裴御,語氣有些急切:“我記得,那天臥室的門是開的……” 要不怎么能說對方是天才呢?這點兒小細節,竟也記得如此的清楚。 “沒錯,是開的。”裴御道語氣,出奇的平靜。 一瞬間,秦慕澤整個身子,都繃直了,盡管他已經在盡量的克制自己內心的緊張了,可是一雙又長又密的睫毛,卻不住的顫抖著,出賣了他的內心。 “所以,你一定看到了,對不對。”秦慕澤的情緒變得有點兒激動,他反手抓住裴御的雙肩,不停的重復著這句話:“你看到了……你一定看到了,你還記得吧?你一定知道……” 這樣的秦慕澤,裴御是前所未見的,這讓他一時之間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阿澤!阿澤!你冷靜一點!”裴御企圖安撫一下秦慕澤,可是此刻的秦慕澤,卻完全沒有心思聽他這些無關緊要的廢話,他突然一把揪住了裴御的衣領,逼迫他和他對視,然后一字一頓的問道:“你肯定看到了……那我問你,那天……那天到底是我把刀刺到了我媽的身上,還是我媽抓著我的手,把刀刺到她身上的?” 裴御道瞳孔顫抖了一下。 秦慕澤滿是期許的盯著裴御,等著他給他一個答案。 裴御的眉往下壓了壓,漆黑的眸子,一望看不到底。 “是伯母自己刺的自己。”沉默了片刻后,裴御這樣回答道。 秦慕澤這才松開了一直揪著裴御衣領的手,再次恢復了剛剛那副精神恍惚的模樣,一剎那的失神后,他突然回頭,再次看向裴御,像是不相信一般,又問了裴御一遍:“你……你不騙我?” 裴御抓著手里哪個被雨水打濕了的白手絹,伸手動作很輕柔的擦拭著秦慕澤臉上的血痕,暗紅色的血染紅了白色的手絹,男人的臉又恢復了以往的干凈俊逸。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替秦慕澤擦完臉后,裴御拍了拍秦慕澤的肩膀,眼眉柔和的彎著:“再說了,就算我想騙你,你那次看不穿?” 秦慕澤這才終于安靜了下來,頭低垂著,癱坐在地上,眼神有點兒飄忽,整個人的思緒,不知道又跑到了那里。 裴御本該給他喂點兒安眠藥,讓他睡下的,可是如今他身上沾滿了血,高檔的西服黏黏糊糊的,不換下來,實在不行。 裴御在心底嘆了一口氣,心想我上輩子肯定是欠你什么了,想著,他剛想把地上的秦慕澤扶到浴室,好好拿噴頭把他從頭到尾沖一沖,結果剛碰到他的肩膀,癱坐在地上的秦慕澤像是又想起什么來了一樣,歪著頭看向他,喃喃了一句:“南秧呢?” 聞言,裴御愣了一下,不知為何,心底突然有些刺痛。 其實,從頭到尾看來,秦慕澤對陌南秧,卻是挺混蛋的,利用完了就丟,冷酷無情到令人發指……可是裴御知道,他這個高智商低情商的弟弟,不是不愛,是不敢愛。 因為失去的太多,因為失去時太痛苦了,飽經摧殘的他,已經不敢再讓任何人,走到自己的心里去了。 可是她還是住進去了,不是嗎?裴御無奈的笑了:愛情這種東西,哪里是你想要它來,它就來,想要它走,它就能走的? 自欺欺人的覺得自己能搞定一切的后果,就是現在的自食惡果。 “她很好。”裴御哄著地上這個精神有些崩潰的大孩子,然后拉著他的胳膊,把他從地上拉起來了:“你好好的睡一覺,明天就能見到她了。” “可我現在就想見到她……”此時的秦慕澤,就像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向可憐的家長,要著一個家長再也買不到的糖果。 裴御架著秦慕澤,往浴室的方向走去,一邊兒走,一邊兒哄著他:“好,洗完澡,咱們就去找她。” 說著,一把把秦慕澤甩到了浴缸里,然后拿著噴頭,對他淺淡的笑:“你總不能,滿身是血的去找人小姑娘吧?” 是啊……不能滿身是血的去找她……秦慕澤靠在浴缸里,眼睛睜得大大的:她膽子那么小,自己劃破個手指頭,都能紅了眼圈……若是看到這一身血,還不得嚇壞啊…… 對……洗澡……得先把這身血洗掉……意識到這一點兒的秦慕澤,從裴御的手里接過了噴頭。 見他能自己洗,裴御也算是送了口氣,不過他還是有些不放心,便囑咐了秦慕澤一句:“我就在外面守著,有什么事兒直接叫我。” 說著,他出了浴室,并且把門敲敲帶上了。 浴室里神情恍惚的秦慕澤,顫抖著手打開了噴頭的開關,一瞬間,冰冷的水,從天而降,嘩啦啦的打到了他的腦袋上,浸濕了他的頭發,然后順著他黑發的紋路,流到了他的臉上,身上……一路沖刷著,一路清洗著,最后在浴缸里,沖出一片的血水。 沒用的……沒用的……全身都被冷水打濕了的秦慕澤,頹然的靠在墻角,然后慢慢的,慢慢的,蹲下了身子:沒用的……沒用的……他修長的指,半掩著自己的臉,眼角有淚水劃過,可嘴角,卻勾著一個巨大的笑:就算再多的水,再長時間的沖洗,也洗不掉,他這一身的鮮血,和罪惡…… 就算再多的懺悔,再多的思念,也不可能,再挽回她了…… 就像那個被他一把大火燒掉的房子,就像那些被他一張一張狠心刪掉的照片,就像是所有有關于她的記憶……他已經親手……親手把這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