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慢慢冷靜下來。

    胥鳳儀靜靜地站著，眼前悲喜一覽無余。等韓都雅心事重重地闔上卷冊，她再度開口道：“現(xiàn)在，你們兩個(gè)出去。請孟掌門單獨(dú)留下。”

    三人疑惑不解地看向她。

    胥鳳儀解釋：“明前閣作答應(yīng)有酬勞。此一問的報(bào)酬，要由孟掌門來付。”

    韓啟微道：“問題是我問的，我愿意付錢，多少都行。”

    胥鳳儀蹙眉瞥她一眼，輕描淡寫道：“你付不起。”

    韓啟微見她如此表態(tài)，忽然有些惴惴的。孟鯤卻大方，安撫她：“你帶都雅回房休息吧。”他坦然面對胥鳳儀：“相信胥姑娘的要價(jià)是很公平的。”

    胥鳳儀置之一笑，轉(zhuǎn)將妙聞妙吟召來，吩咐兩人在外守門。

    書房里只剩下胥鳳儀和孟鯤。兩人沉默地對峙片刻，孟鯤先亮出一個(gè)和善的笑容：“姑娘請開價(jià)吧。”

    胥鳳儀毫不客氣：“兩個(gè)條件：一，玲瓏莊剩下的債由夷云派清償；二，夷云派永遠(yuǎn)不能染指韓家家業(yè)。”

    “姑娘可真是獅子大開口啊！”孟鯤好笑地打量她，“我要是不答應(yīng)呢？”

    胥鳳儀笑容不減：“孟掌門是因?yàn)轫n家才喜歡都雅的嗎？”

    孟鯤斷然否認(rèn)：“不是。”

    “那我就放心了。”胥鳳儀不急不緩道，“為了顯示誠意，我可以多透露一些事情。相信孟掌門聽過以后就會明白，我的要價(jià)是很合理的。”她頓了頓，說道：“韓都雅是魏其英和阮紅綃的女兒。”

    “你說什么！”孟鯤瞬間變了臉，震驚之余隱隱泛起怒意。他起身逼近胥鳳儀，冷聲質(zhì)問：“你剛才說什么？”

    胥鳳儀巋然不動，面不改色，一字不差地重復(fù)了一遍。

    “你胡說！”孟鯤動怒，很快又隱忍下來。他質(zhì)疑道：“明前閣也會出爾反爾嗎？”

    “我之前說的是，韓都雅不是魏其英和方孝靜的女兒。我可沒說她不是魏其英的女兒。”胥鳳儀目露狡黠，“魏其英和方孝靜的孩子早就胎死腹中，但韓博舍不得方孝靜，為了鼓勵她活下去，找來?xiàng)墜胪盗簱Q柱。他大概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害死魏其英的一個(gè)孩子，卻替他養(yǎng)大了另一個(gè)。”

    “不對，這不可能！”

    胥鳳儀提醒道：“你不如回想一下，十五年前阮紅綃發(fā)生了什么事。”

    孟鯤鐵青著臉，不愿回憶。

    胥鳳儀自顧自說下去：“阮紅綃與魏其英暗通款曲，以致珠胎暗結(jié)。為掩人耳目，阮紅綃假裝染病，由魏其英送她下山醫(yī)治。”她看到孟鯤眼珠快速轉(zhuǎn)動，似是想起了什么。她繼續(xù)說：“阮紅綃生下女兒，不愿再回亓山，妄想與魏其英遠(yuǎn)走高飛。魏其英志存高遠(yuǎn)，當(dāng)然不愿意。不久他得知方孝靜產(chǎn)下死胎命懸一線，又發(fā)現(xiàn)韓博在找剛出生的嬰兒。正好阮紅綃與方孝靜生產(chǎn)的日期相近，他便偷走阮紅綃的孩子，扮成棄嬰輾轉(zhuǎn)送到韓博手中。阮紅綃失去了孩子，又被魏其英連哄帶騙送回你父親身邊。”

    孟鯤臉色微微發(fā)白，他不情愿地想起當(dāng)年，繼母突染重病，下山休養(yǎng)了很久才回來。那段時(shí)間確實(shí)是魏其英在打點(diǎn)山下的一切。再結(jié)合方才卷冊上的記錄，真相呼之欲出。孟鯤憤怒地捏緊了拳頭。

    “其實(shí)懷孕本該是喜事，你說為什么阮紅綃要隱瞞呢？”胥鳳儀意味深長地設(shè)問，“你父親又不像韓博，因?yàn)閼岩善拮蛹t杏出墻，就頓頓芹菜絕了自己的種。”

    孟鯤板著臉瞪她：“因?yàn)樗鲑\心虛！”

    胥鳳儀輕笑：“因?yàn)槟愀赣H從來沒有碰過她，她根本沒機(jī)會懷孕。她與魏其英私通，一旦顯懷，就是不打自招。”她慢悠悠道：“至于你父親為什么不碰她，那就不好說了。”

    “你信口雌黃！”孟鯤怒火中燒。

    胥鳳儀依然是一派云淡風(fēng)輕：“別急著惱羞成怒，我還沒有說完。難道你不想知道你父親是怎么死的嗎？”

    孟鯤心中一驚，強(qiáng)壓下怒火，問道：“你知道什么？”

    胥鳳儀揚(yáng)眉：“我知道很多，比如當(dāng)年他只是感寒受濕，吃些藥便無大礙。偏偏有人在藥里做文章，結(jié)果藥成了毒，你父親因此喪命。”

    孟鯤惡狠狠地追問：“那人是誰？是不是魏其英？”

    胥鳳儀感慨：“看來你一直懷疑是他，這些年他也真是冤枉。”

    “難道……是阮紅綃？”孟鯤連連搖頭，“她那么柔弱，怎么會？”

    “正因?yàn)樗郎厝嵊峙橙酰艜鼗罟眩艜莚ou分離。當(dāng)她終于醒悟，便開始報(bào)復(fù)。她毒殺孟岳，同時(shí)嫁禍魏其英，想一箭雙雕。”胥鳳儀有些惋惜，“孟岳應(yīng)該是有所猜疑，所以才會將掌門之位傳給高長厚。但他又沒有確證，所以最終還是放過了魏其英。”

    孟鯤恨得咬牙切齒：“所以我父親剛?cè)ナ溃吞拢且膊皇茄城椋俏纷镒员M？”

    “是生無可戀吧。”

    孟鯤抗拒道：“我憑什么相信你說的就是真相？”

    胥鳳儀對他的反應(yīng)毫不意外，并且早有準(zhǔn)備。她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遞給孟鯤：“阮紅綃不甘心真相就此湮滅，于是在赴死之前向明前閣寄了這封信。里面不僅有她自己的故事，還有許多有趣的秘密。可惜，明前閣的宗旨并非替天行道，只好封存這段記錄。”

    孟鯤接過來，匆匆瀏覽一遍，揚(yáng)手撕得粉碎。

    “你撕了也沒用，那是摹本。”胥鳳儀淡漠地看他一眼，“何況還有諸多佐證。”

    孟鯤臉頰抽動，逼向胥鳳儀：“你就不怕我殺了你以絕后患？”

    “你以為我就沒有未雨綢繆？”胥鳳儀不屑，“你此刻殺我，下一刻你的韓都雅就會為我陪葬。就算你僥幸活著走出胥府，夷云派的發(fā)家史也會很快傳遍大江南北。你如果覺得合算，盡可以動手。”

    “胥鳳儀，你不要欺人太甚！”孟鯤想到門外的守衛(wèi)，恍然大悟。

    “愛上仇人的女兒，滋味不好受吧？沒關(guān)系，有都雅陪著你！”

    “你這個(gè)惡毒的女人！”孟鯤投鼠忌器，克制不住地低聲詛咒。

    胥鳳儀翻眼：“論惡毒，我又怎么比得上你父親？殺人放火一箭雙雕，既有了剿滅倉山派的借口，又將陸家兒女收為己用。可憐陸之遙這么多年認(rèn)賊作父！”

    孟鯤呵斥道：“一派胡言！”

    胥鳳儀看著他冷笑：“你也不遑多讓。你一邊和陸之遙稱兄道弟，一邊利用他。你故意接受啟微的示好，犧牲她成全你和都雅。萬一她真的頂替都雅成為魏其英的女兒，你還可以順?biāo)浦郏栌扇㈨n都雅霸占韓家家產(chǎn)。算起來，你是青出于藍(lán)勝于藍(lán)吶！”

    孟鯤怒極反笑：“你就算全都知道，又能如何？你要是想公之于眾，也不必安排今天這一局。”

    “你說得對。”胥鳳儀真心實(shí)意地點(diǎn)頭，“陸之遙的良心承受不起這些，所以我能瞞則瞞。”她對孟鯤挑釁地一笑：“你說韓都雅會不會更堅(jiān)強(qiáng)一點(diǎn)呢？”

    “你卑鄙！”孟鯤無力地控訴，卻因被拿捏著軟肋，漸漸落至下風(fēng)。

    胥鳳儀斂容正色：“如何？考慮清楚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