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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是老鼠來偷食,隨手拿起灶邊的長勺,躡手躡腳地往灶臺后面靠近。 灶門對著墻,角落里堆著柴草,顯得逼仄而幽暗。胥鳳儀掄起長勺走到近處,這才看清灶門前蹲著的那團人影。她放下長勺舒了口氣:“陸姑娘,你怎么一聲不吭地躲在這里?” 陸之遐抬起頭來看她一眼,一言不發地重又埋下頭去。 胥鳳儀將長勺放回灶臺,走到陸之遐身邊蹲下,見她雙眼紅腫,滿臉委屈,氣息卻平順,想必早就發泄過一通。胥鳳儀不用猜也知道她這副尊容是為了誰,心里覺得既可憐又不屑。“陸之遙擔心你。你剛才聽見他找你,為什么不出現呢?” “我不想看到他!”陸之遐話中有怨。 胥鳳儀見她一本正經地生氣,覺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他不答應我和魏梁的婚事,還逼死了魏伯伯。魏梁以后再也不會理我了!他說他不想再見到我!”陸之遐越說越激動,聲音也大起來。 胥鳳儀不悅:“所以你以后也不想再見到你哥哥了是嗎?” 陸之遐無言以對,伸手揉了揉眼睛。 胥鳳儀見她似乎又要哭,心里有些煩躁。她知道陸之遙很在意這個meimei,可惜這個meimei滿心滿眼只惦記著魏梁。胥鳳儀不喜歡她,甚至有些瞧不上她,可又不能不顧及陸之遙的感受。她想了想道:“你不應該責怪你哥哥,魏梁更不應該責怪他。魏其英是自作孽不可活,跟陸之遙有什么關系呢?” “怎么沒有關系?要是他沒有想為趙家報仇,魏伯伯也不用償命。魏伯伯不死,魏梁也不會遷怒到我身上!” 胥鳳儀見她口口聲聲歸咎于陸之遙,氣惱之余又覺得可笑。“你可真是糊涂!”她冷笑了一聲,“你仔細想想,魏其英雇兇殺人,難道是為了你哥哥嗎?” 陸之遐一怔,露出不明所以的神情。 胥鳳儀正色道:“你是夷云派弟子,對于孟鯤和魏其英的明爭暗斗應該也有所耳聞吧。” “你是說魏伯伯是孟掌門害死的?” “難道不是嗎?”胥鳳儀聳肩,“如果沒有你哥哥,魏其英依然會派人滅趙家滿門,孟鯤依然要清理門戶,他依然難逃一死。但如果沒有孟鯤,結局就大不相同了,魏其英會成為掌門,那樣他就不用死。” 陸之遐似有所悟:“所以魏伯伯的死不能怪在哥哥頭上。” 胥鳳儀一臉嘲諷看她:“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我懂了!”陸之遐陡然振作起來,眼里忽又亮起光彩。她倏地起身,扶著墻壁定了定神,抓著胥鳳儀的手克制不住激動:“石姑娘,你說的有道理!謝謝你!”話音未落就要往往外跑。 “等等。”胥鳳儀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對方,拉拉扯扯間被帶出門外。 陸之遐此刻恨不得插上一雙翅膀飛到魏梁身邊,哪里還有心情考慮其他,掙了兩下沒掙脫,倒見兄長遠遠地跑了過來。 陸之遙見了meimei,先是大大地松了口氣,繼而又皺起眉頭來。他關切道:“你剛剛去哪里了?” 胥鳳儀自覺松開手站到一旁,不妨礙他們兄妹談話。 陸之遐訕笑一下,敷衍道:“我沒事,哥哥。”她迫切地想要去見魏梁,要將她剛剛想通的道理告訴那人。 陸之遙見她按捺不住地踮腳,火急火燎的樣子估計又是為了魏梁,心中很是無奈。他溫聲道:“遐兒,跟我們一起下山吧!” 陸之遐往門外挪,聞言不假思索地搖頭:“魏梁在這里,我哪兒也不去。” 第95章 應知此恨無絕時 陸之遙最終還是沒能將meimei帶走。陸之遐態度堅決,堅持要留在魏梁身邊。陸之遙拿她沒辦法,一番叮嚀囑咐后,帶著胥鳳儀離開了夷云派。 兩人出了山門沒多久,消息就傳到了陸之達耳中。陸之達立刻轉告孟鯤,孟鯤冷笑了一下,隨他們去了,只吩咐陸之達盡快查明石青鸞的底細。 陸之達想了想,提醒道:“掌門,你何不問問韓姑娘?” “我問過都雅,她知道的并不多,只說石青鸞是韓啟微的朋友。” “那掌門問過韓啟微嗎?” 孟鯤略一沉吟,微微頷首:“有機會是該問一問。”二人不約而同地止住了話題,不再談論石青鸞。 日輪西去,陸續有賓客前來辭行,孟鯤一一惜別。陸之達陪著招呼,安排弟子將人恭恭敬敬送出山門。滄北幾個名門大派都走得早,孟鯤本想多籠絡一番,可惜挽留不住。等到積云莊一行前來告辭時,他卻一反常態,顯得冷漠疏遠起來。 積云莊莊主處之泰然,也不同他虛與委蛇,道過后會有期,帶著弟子們揚長而去。 陸之達不解,擔心孟鯤此舉失了人心。孟鯤置之一笑:“本來就沒有人心,有什么好失去的?” “臺面功夫總不能少的。”陸之達想起積云莊眾人在繼任大典上的表現,納悶道,“不過小小一個積云莊,怎么敢當眾與你唱反調?” “這位賀莊主看樣子是個聰明人。”孟鯤道,“積云莊敢公然叫板,要么就是背后有人撐腰,所以有恃無恐;要么就是故意嘩眾取寵,投石問路。” 陸之達深以為然地點頭,思考了一陣說道:“積云莊的商隊在滄西活動,聽說近來擴展得厲害。” “滄西?”孟鯤思前想后,“我們在滄西沒什么對頭吧?” “沒有。所以我覺得,興許真是嘩眾取寵,問題是,‘眾’是誰?”陸之達回憶當時的情形,隨口笑道,“難不成是石青鸞?” “不太像。”孟鯤蹙眉搖頭,“先弄清楚石青鸞的身份,也許這個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兩人拿定了主意,便不再浪費時間做無端的猜測。 前來觀禮的賓客陸陸續續離開了夷云派,亓山慢慢恢復了平靜。陸之達走馬上任,開始以總管的身份發號施令。孟鯤對他早已交付信任,便叫他放手去做,自己偷閑往流霰峰而去。俗務纏身一整天,他忍不住想念韓都雅。韓都雅天真爛漫的樣子浮現在他腦海里,在花叢中燦爛一笑,煥發無限生機。孟鯤覺得需要去那生機的源頭汲取一些力量。 他在山道上漫步,像雄雞巡視自己的領地,路過的弟子紛紛行禮。正走著,突然聽到有人提及韓都雅的名字。孟鯤敏銳地放慢腳步,見林中樹后站著兩名厚坤衛弟子,說話聲飄入耳中。 “她和魏梁好像交情不錯。” “何止不錯!連陸之遐都被趕走了,她反而還能留在那里,你不覺得奇怪嗎?” “是挺奇怪……” 孟鯤突然改了主意,往魏家的方向走去。 魏家一片寂靜。孟鯤推門而入,發現偌大的廳堂之中,唯有魏梁一人跪在靈位前,默默地焚燒冥紙。聽到門口的動靜,魏梁抬起頭來,迎上了孟鯤的目光。魏梁迅速低下頭去,對他視而不見。 孟鯤走近兩步,未及開口,卻見陸之遐端著茶水突然出現在面前。她是從后屋來的,大概也沒想到孟鯤會出現在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