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8
又都是從鐘陵王氏繼承而來,所以彼此認定是一家人。兩家偶有聯姻,我的祖母就是葉凌霄的姑奶奶。” “所以江湖傳言,你和他曾有婚約,是真的嗎?” 胥鳳儀笑著搖了搖頭:“我在孩提時曾被過繼給石家,那時候長輩們確曾有意。不過沒多久我又回到了胥家,婚約就暫時擱置了。再后來我到了五歲,開始跟隨父親出入明前閣,意味著將來要繼承家業,婚約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所以石青鸞不是你的化名?”陸之遙有些意外。 “是義父取的名字。”胥鳳儀回憶往事覺得好笑,向陸之遙解釋道,“當年石家一直無后,請來的卦姑說我本該生為石家的兒子。一通胡謅唬住了義父義母,軟磨硬泡地非要將我過繼過去。胥石兩家淵源匪淺,父親不忍拒絕,就答應了。結果我去了沒多久,義母竟有了身孕,后來終于誕下一子。義父義母忙于照顧兒子,無暇管我,覺得過意不去,就將我又還給了胥家。” 她說起這樁往事十分平淡,但陸之遙聽來卻莫名有些難過。他抓住胥鳳儀的手握了握,心里覺得不平:“令尊怎么舍得?” 胥鳳儀微笑起來:“先父一生英明睿智,但也難免有失策的時候。他曾說過,他這輩子最得意的事有兩件,一是娶我母親,二是選我繼任;最后悔的也有兩件,一是與陸家訂下婚約,二就是將我過繼去石家。” 提到兩家的婚約,陸之遙干笑了一下:“你拒了婚事,也算是取消了婚約。” 胥鳳儀略一沉吟,攥緊了他的手:“但我還是想要和你在一起。” 陸之遙微感悵然:“你剛才說起家規時,我就明白了。”他苦笑了一下,又覺得不解:“當初你我兩家為什么會訂下婚約呢?雖然我父親生前從未提過,但我聽說他與令堂……他和令尊并不熟識,兩家也沒有交情。” 胥鳳儀聳了聳肩:“我也不能理解,但父親肯定是一番好意,只是沒想到上天不成全他這番心意。”她說著想起了胥錦麒,心里依然隱隱作痛。 陸之遙想到meimei。如果胥錦麒仍然健在,她難道就肯乖乖嫁過來嗎?怕是不會。不過就算她不肯,堂兄也會想方設法逼著她嫁過來,畢竟他一向看重陸胥聯姻。 胥鳳儀見他默默出神,估計他是想到了陸之遐,說道:“其實,哥哥去世以后,我父母曾打算將陸之遐接過來,就當女兒照顧,以后再為她尋一戶好人家,也算是讓兩家婚約善始善終。陸之達帶著她來鐘陵奔喪的時候,先父曾向陸之達提議過,只是聽說被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陸之遙有些茫然,他從未聽堂兄提起此事。胥鳳儀繼續道:“不過我想,你meimei自己也不會愿意留在胥家。她明明喜歡的是魏梁,怎么可能離開他?” 陸之遙聽得出她話里有些怨氣,問道:“你是在替你大哥生她的氣嗎?” “算是吧,雖然也不能全怪她。”胥鳳儀的語氣又變得有些無奈,“我曾經問過父親,要是哥哥不喜歡陸家的姑娘,難道還要娶她嗎?父親態度很堅定,說一諾千金,這是我們胥家應盡的責任。” “既然如此,為什么令尊又后悔訂下這門親事呢?” 胥鳳儀愣了一下,意識到自己被怨憤沖昏了頭,說話竟有所疏忽。她迅速醞釀一番,回答道:“他說這番話的時候,哥哥已經去世了。也許是因為陸之遐成了望門寡,他覺得難辭其咎吧。” 陸之遙沒再多想,只是心中惘然,對胥憫倒生出些許感佩之情。他沉默了片刻,長長地舒一口氣,沒再多說什么。 第78章 紅妝新結桑中盟 在藥莊無所事事,日子仿佛過得特別慢,陸之遙因此多了許多思考的時間。 經過玲瓏莊一事,他的心境變了很多。即使胥鳳儀著意安撫,他還是會回想當年酒庫大火的情形。他把自己的記憶翻出來,事無巨細反復琢磨,想找出一點蛛絲馬跡。他忘不了那個可怕的猜測,卻不知道自己這樣執著究竟是想要證實還是想要推翻,結果,無論證實或推翻都無法做到,因為他沒有任何真憑實據,甚至連動機因果也沒有參透。最終他覺得,這樣未嘗不好,或許就如胥鳳儀所說,是他胡思亂想自尋煩惱,事實就是夷云派伸張正義這么簡單。 胥鳳儀一直陪在他身邊,洞悉他身上每一點細微的變化,但即使知道他心結未解,她也沒有出言勸導。雖然她認定這個人為自己終身的伴侶,但并非所有事都可以互相分享或者分擔,譬如陸之遙的道義,譬如她自己的使命。 陸之遙想要放下,盡管在玲瓏莊的遭遇讓他心寒,但他依然試著去體諒。他想原諒他的親人,更重要的是他想放過自己。他回憶兒時堂兄堂姐對自己和meimei的照顧,卻發現自己更加難過,心中芥蒂難消。他又思考厲崢夫婦目前的處境,想起玲瓏莊因藥材一事背負巨債,又無法向夷云派交代李平之死,他設身處地去考慮他們的立場,突然間釋然了。玲瓏莊深陷困境,他心生憐意,便無法再計較。 胥鳳儀發現他慢慢地重新振作,感到十分欣慰。他心情日漸開朗,她也就越發活潑起來,時不時想個壞點子去捉弄陸之遙。陸之遙心知肚明,并不生她的氣,反而陪著她玩。唯一遺憾的是,他的眼睛恢復得很快,胥鳳儀越來越難以占到便宜了。 日子在不知不覺中過去,等陸之遙的眼睛終于痊愈時,祭孔大典也錯過了。陸之遙記得葉凌霄提過,覺得錯過如此盛會有些可惜,又想到胥鳳儀是明前閣的主人,害她錯過祭孔,心里更是過意不去。胥鳳儀反倒不以為意,安慰他說祭孔大典年年都辦,錯過一次也不算什么的。 她這么說,陸之遙也就釋懷了。然而到了下午,胥鳳儀就突然不見了。 陸之遙習慣了她的陪伴,幾乎覺得是一種理所當然,忽然之間看不到她,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他在藥莊里走了一圈,只見丹桂林朱砂褪盡,溝渠邊蓼紅依稀,佳人卻不見蹤影。她消失得悄無聲息,連個招呼也沒打。陸之遙猜想這會不會又是她在捉弄自己,興許一回房間又能看見她。他跑回廂房,還是沒有見到那人,心里不由得擔憂起來。 陸之遙在房間里兜了一圈,目光掃過床鋪,突然在枕頭旁定住了。他走過去,在床頭撿起一只魯班球。陸之遙微微蹙起眉頭,把魯班球拿在手里轉了一圈,心里依然殘存著一點不堪回首的羞愧感,但更多的疑惑被勾起來。手里這只明顯比當年他送唐紓云的要大一圈,比那日通風報信的也要大一些。陸之遙有了猜想,動手拆這只魯班球。 這一只有四層機關,雖然多了一層,結構原理卻是一樣的,陸之遙拆解起來并不費力。他將碎片攤在床上,從最里層拈出了一張紙條。紙條上只有三個字:眠云谷。陸之遙笑著搖了搖頭,放下紙條出門往眠云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