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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也不覺得餓。他回到房間沒有多久,便有人將飯菜送了過來。 孟鯤掃了一眼飯菜,有醬香羊rou,有糖醋鯉魚,山上平時難得做這樣濃油赤醬的硬菜,又恰好都是面前這人愛吃的。他笑著打趣道:“小魏,這是你家小廚娘專門為你做的吧?怎么舍得拿來給我?” 魏梁認真地搖頭:“不是,二哥也有。” 孟鯤好笑地瞥了他一眼,搖頭輕嘆:“這丫頭真是長大了,行事越來越穩重,懂得平衡之道了。”他自己因情生悅,見魏梁有些不自在,繼續道:“其實大家心里有數,究竟你意下如何,為什么不說個清楚?” “大哥!”魏梁發覺他今日有些異樣,居然一改常態地表現出鼓勵的意向,立刻義正辭嚴地開口,“別再說了!” 孟鯤呼了口氣,微微蹙眉。魏梁見他容色微斂,找個了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們年紀還小!何況婚姻大事,全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孟鯤看穿了他的意圖,握著扇子抬起手來,下巴虛虛地擱在扇骨上,一臉意味深長地打量他:“在你父親眼中,她早已是枚棄子,大家心照不宣。你用這樣的理由,豈不就表明你想拒絕?”他說著,毫不意外地看到魏梁的臉色變了。 “我從未將她當做棋子,更無棄子一說。”魏梁表明自己的態度,下意識地反問,“大哥有此一問,難道就是這樣想的嗎?” 孟鯤心中介意,他既稱“君子”,自然是光明磊落的做派,怎能受人質疑?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嘆道:“不管怎么說,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我向來反對靠裙帶關系振興門派,但前人苦心謀劃,多年布局,不能因為幾聲反對就半途而廢。連義父接任掌門之后,也不得不蕭規曹隨。我無力改變現狀,只能獨善其身再圖后計。我以為我這番苦心你能明白!” 魏梁聽他這樣說,心中也是戚戚然。他甚至有些同情起孟鯤來,安慰道:“我當然明白!大哥,待你接任掌門,一定可以革故鼎新,將夷云派發揚光大!” 孟鯤挑眉看他,似笑非笑:“我?你竟不希望自己的父親接任掌門?” 魏梁的父親魏其英,已經輔佐過三代掌門,勞苦功高,德高望重,夷云派上下無出其右。即使是孟鯤的義父,現任掌門高長厚,論功勞論資歷也有所不及,只是仗著上一任掌門的遺命才得以成功上位。而上一任掌門,正是孟鯤的父親孟岳。 當年孟岳于病危之際突然傳位于高長厚,夷云派中著實翻騰了一段日子。孟岳是個有野心的聰明人,又是英年早逝,絕無老而昏聵,于是舍優取次這種極不明智的選擇就顯得尤其耐人尋味。江湖上眾說紛紜,猜測變成故事,故事又變成陰謀,陰謀最后成了禁忌。而無論魏其英和孟鯤表現得如何,大家都覺得這二人必定水火不容,勉強維持臺面上的和睦罷了,一旦高長厚卸任,這兩人為了掌門之位,少不了一番龍爭虎斗。 魏梁雖是魏其英之子,卻是跟著孟鯤長大的。他向來與世無爭,對義兄也從未生過嫌隙,所以當孟鯤問他是否不希望父親接任掌門時,他并沒有多想,只是坦誠地點了點頭。 “我覺得大哥當掌門會比父親做得更好。” 孟鯤似乎不相信他的話,笑問何以見得。 “我覺得,父親以前只統領厚坤衛的時候,管理衛中事務游刃有余。后來升為總管,協理全派事務,卻有些捉襟見肘。如今年事增長,許多事力不從心,連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我想,恐怕總管之職已是他的極限。”他說這番話時,看起來滿懷真情實意。 孟鯤不動聲色地看他:“你倒是旁觀者清。” 魏梁笑笑,其實心中很是感慨。他母親早逝,父親一手將他拉扯大,可謂父子情深。魏梁了解父親的能力,更了解父親心中的抱負。一個人的能力無法與他的野心相匹配,其實是件很悲哀的事。父親一生為夷云派奔波,然而這世上有許多事,并非只憑他一人之力便可左右,譬如夷云派掌權者的更替,譬如陸胥兩家的婚約。 魏梁暗自喟嘆,由陸胥婚約,思緒又繞回方才的話題,心里有些想法不吐不快。他看著孟鯤斟詞酌句地開口:“大哥憐惜自家姐妹,那兄弟呢?” 孟鯤明顯愣了一下,大概沒想到魏梁會問這樣的問題。但他很快回過神來,反而嘴角輕揚,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仿佛這個問題并不值得認真嚴肅的對待。他當然知道魏梁是意有所指,也不刻意避諱,問道:“你想說之遙和胥鳳儀的婚事?難道你覺得委屈了之遙?” “本派是為了利益才謀取這樁婚事,就算二哥不委屈,那胥鳳儀也不委屈?還是大哥覺得,自家姐妹委屈不得,別人的姐妹就無所謂?” 孟鯤沉下臉來,眼里的溫情不翼而飛。魏梁深知這位君子愛惜羽毛,頓時后悔提起此事。其實夷云派的策略一向如此,他這番明知故問,徒惹煩心罷了。他不想令孟鯤生氣,忙設法補救:“我不是想批判此事,只是覺得也許二哥另有所愛,就算求而不得,非要他另娶他人,他一定會很難過。” 孟鯤太了解他了,避重就輕轉移了話題:“你好像有點兔死狐悲的感覺?”他隨口一提,就見魏梁紅了耳朵,目光閃爍起來。孟鯤突然感到好奇,莫非剛才哪句話戳中了眼前人的心事?他開玩笑似的追問道:“你的眼界一向很高。怎么,終于有佳人入了我們才子的眼嗎?所以你現在是另有所愛,還是求而不得?”正說著,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陸之遙的聲音傳來:“大哥在嗎?” 魏梁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氣,走過去開門,跟陸之遙打了個招呼。陸之遙站在門口一笑:“三弟也在啊。” 孟鯤點點頭:“二弟的輕功進步不小,方才我們竟沒有聽到你的腳步聲。” 陸之遙坦然接受了孟鯤的表揚,掃一眼桌上的飯菜,看一眼魏梁:“大哥還沒吃晚飯嗎?剛剛遐兒做了些茶點,我本想請大哥和三弟一起賞月品茶的。” 孟鯤道:“好啊!不過品茶有什么意思?咱們兄弟三人難得一聚,應該喝酒才對。”說著伸手指桌面菜肴:“現成的下酒菜也有了。” 于是三人在孟鯤屋后的小院里排兵布陣開來。陸之遙去通知meimei,魏梁將孟鯤未動的菜肴擺到院子里的石桌上,然后取來自己的藏酒。這一壇酒來之不易,他珍而重之,小心滴揭開酒壇的封蓋,一股清冽的香氣立刻飄散開來。孟鯤深深嗅了兩下,贊嘆為好酒。 “韓家的‘甘泉’,自然不會差。”魏梁將三只酒杯都斟滿,嘆了口氣,“不知道韓家跟我們夷云派有什么恩怨,竟然連賺錢的生意也不肯做。這酒是我托別人買的,費了好些周折。” 孟鯤沒有認真聽,想著那張嬌憨的臉蛋出神,唇邊一抹淺笑蕩漾開來。他舉杯抿了一口,魏梁在一旁撇嘴:“大哥,人還沒齊,你急什么!”孟鯤朝他眨眨眼,索性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