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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子本來腦子就不太靈光,不混江湖也太曉得洛家堡是個什么所在。所以洛東城和妙正師兄在他眼里都只是我的朋友,互相打過招呼,連忙請我們進去。 這時候他妻子抱著尚在襁褓的孩子也出來了,山野女孩透著股爽快勁兒,不像府里那些嬌滴滴的小姐們。柱子介紹了一下,他妻子忙見了禮,請我們到屋里去。 我坐下來喝了口粗茶,四處看了看除了在外面燒水的一個小丫頭和一個掃院子的小廝,一個壯實的仆人也沒見到。 我不由責怪道:“柱子,你也忒節省了些。車行的生意雖說不見得做得多大,但是也收入可觀吧?你怎么不添幾個丫鬟小廝呢?你夫人又要照顧孩子又要照顧你,多辛苦啊!” 柱子看了看我,不好意思道:“恩人大小姐,這個……冤枉啊。” 他妻子一笑,“恩人,這事您別怪柱子,是我的意思。不怕大家笑話,我是山里嫁出來的,粗手粗腳的,沒有那么嬌貴。就是養個娃照顧個男人沒什么辛苦的。我和柱子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能有這個車行全靠當初您給的本錢,現在我們能過上這樣的日子頂滿足的。現在家里有穗兒和寶兒兩個,已經夠用了。” “啊,是這樣……”我略想了想,“雖如此說,你到底還是辛苦些。這孩子好不好帶?多請兩個人照顧,你可以多休息休息。” 柱子媳婦笑了笑,“早聽柱子說您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沒有架子,模樣長得好,心地還善良,以前我還不信,今兒一見才發現他一點都沒瞎說。” 一聽她這么夸我,我倒不好意思了,喝了半盞熱茶悄悄紅了臉。 妙正師兄忍不住道:“別的也就算了,你可騙得我好苦。怎么這么些年,你都不告訴我你是個姑娘?” 我嘿嘿一笑,并不搭言,拉著柱子媳婦兒的手到一旁說悄悄話。 “有沒有屋子能讓我換件衣裳?” “恩人跟我來。” 我拿著包袱跟著她到了客房,柱子媳婦兒道:“柴房有剛燒好的熱水,恩人要不要洗個熱水澡?我前個兒從集市上新買了幾支發釵,您若不嫌棄,等會兒您選一支。我這手雖然粗了些,梳的頭發還算中看。” 我心思活了活,小洛叔叔還沒見過我現在著女裝的樣子呢。好不容易有這么個合適的契機,主人家又盛情難卻,拒絕倒不好了。我忙道:“既如此,就麻煩你了。我自己去提水,你告訴我在哪就行。” 柱子媳婦咯咯一笑,“哪能讓您自己動手呢?這種事當然男人去干了,我叫柱子去,您先在這等著。” 好久沒梳妝了,都快忘了自己本來的樣子了。我取下發簪,放下及腰的長發,對著銅鏡自相自面。以前總盼望著快快長大,不知不覺長大了,自己都沒留神。 門外有人敲門,“恩人,隨我來吧。” “好,就來。” 我拿上早就準備好的藕粉色長裙,隨著柱子媳婦兒去了。 柱子說他媳婦做飯不受看,特意從酒樓里叫了好酒好菜,我們梳洗打扮完,柱子正在前廳擺飯。 柱子媳婦兒道:“恩人,咱們慢著點,等他們擺好了再過去。” “為什么?”我不解。 柱子媳婦兒抿嘴一笑,“我怕那幾位貴人都看傻了眼,打跌了盤子。” 我噗嗤一笑,不禁臉紅起來,靦腆道:“嫂子不正經,拿我取笑。” 柱子媳婦兒幫我理了理袖口,念叨道:“恩人好眼力,你看這上面繡著嬌艷的薔薇花,襯的膚色更雪白了,煞是好看。” 我嘟囔道:“嫂子再說我就要找個地縫鉆進去了,咱們過去吧。” “好好好,快走吧,”柱子媳婦兒看了一眼前面的情形,連忙催促道:“快去讓他看看,我沒讀過什么書也知道秀色可餐,說不定能省了這頓飯哩!” 我忍笑低頭過去,腳下蓮步輕移,裙裾半掩著繡鞋一動一搖。我雙手交疊福了一福,柔聲道:“小女子這廂有禮了。” 我微微抬頭,笑意盈盈的看著大家。柱子張著嘴說不出話,手下一滑,喀嚓一聲,盤子還是碎了。妙正師兄緩了一緩,不由站起身來,指著我問:“你……你是妙仁師弟?” 我脆聲道:“如假包換。” 妙正師兄拍了拍自己的頭,懊惱道:“我怎么這么多年都沒看出來你是個漂亮姑娘?怪不得你總說我愚笨,我看我是真的愚笨。” 我笑笑,不知該說些什么。抬眼看看洛東城,他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便不再瞧我。此刻也仿佛沒在聽我們說話,把玩著手里的酒杯,若有所思。 這算什么意思? 柱子媳婦兒招呼那個叫穗兒的小丫頭收拾了碎了的盤子,忙又叫寶兒添新的來。柱子也張羅著叫大家都入席,嘗嘗這里的招牌菜。 我耳朵里嗡嗡作響,根本不知道他說了些什么。胸口哽著一口氣,憋悶的很。臉上始終掛著笑,卻是胃口寥寥。草草吃了幾口,便覺飽了。 柱子和他媳婦兒熱情的很,見著我也著實高興,一頓飯頻頻舉杯,我所幸舉杯消愁,一杯接一杯,杯杯見底。 到后來妙正師兄都詫異了,問道:“妙仁,你這么能喝酒嗎?難道這酒量也是裝的?” 我呵呵一笑,“沒有,我今兒高興。” 妙正師兄笑意漸濃,“成,那我陪你,我也高興。” “好,”我又干了一杯,瞥了一眼寡言淺酌的洛東城,懶得理會。他愛怎么著就怎么著吧,他喜不喜歡以前的冷暖知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歡現在的林妙仁我不在乎。 我以為我夠狂傲不羈了,跟席上那位相比甘拜下風。 他那付從頭到尾泰然自若的樣子,好像我是美是丑他都不屑一顧。我是男是女,他都無一點驚奇。 洛東城,就算你完全沒把我當一回事,犯得著表現的這么明顯嗎? 我心里不痛快,酒杯倒放,“換大的來!” “好好好!”柱子喝的滿臉通紅,招呼穗兒換了幾只酒碗,寶兒又抱來兩大壇酒。不論出于什么樣的原因,是開心還是苦悶,反正此刻都開懷暢飲。 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反正柱子媳婦兒已經被扶走了,妙正師兄一頭磕在桌上起不來,只有洛東城一個人坐的端正些。我眼里所有的人都有了毛邊,模模糊糊瞧不真切。這個時候忽然想起正事來,我拍了拍桌子,“我說柱子……” “恩人大小姐您說……”柱子抱著酒壇子,嘟嘟囔囔的應著。 我盡量清醒些,清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