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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千多歲的孩子吧。 可惜麻倉家可不會憐惜這個一千多歲的“孩子”,麻倉好也就只能自己默默委屈了,看著那邊的老年癡呆患者和超齡兒童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樣,把他看得牙癢手也癢。 卡爾提克耶本以為一夕之間滄桑巨變,他再也見不到任何天界的故人,也不會再見到阿修羅城,以至于此刻他在阿修羅城里重遇孔雀,心情無比激動,握著對方的手都不想松開。 被握著手不放的孔雀絲毫沒有異議,而是更加親昵地依偎到了阿修羅王懷中。 如果時間能夠倒流,孔雀恨不得變回當(dāng)初和阿修羅王初遇時的模樣,那樣他就能理直氣壯地讓對方抱在懷里了。 作為等待的那一方,孔雀早已等候了太久。 如果不是依靠著“星見的預(yù)言是絕對的”這樣的信心來支撐著,他都不知道要如何熬過漫長的歲月,即使以星見的秘法用沉睡來逃脫時間,每一次醒來,他都會看著星軌,遙望著命運預(yù)示的時間,安撫著孤獨寂寞的心,說服自己滿懷希望地等待。 縱使絕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孔雀還是度過了太久的時間,最初的忐忑不安早已被磋磨成了更加深刻的擔(dān)憂,他守望著星軌,生怕世上會出現(xiàn)能夠粉碎星軌的人。 命運的齒輪若是偏差一分,他可能就再也不會見到他唯一承認(rèn)的王。 所以,孔雀每一次醒來都忍不住會悄然出現(xiàn)在人間,親眼確認(rèn)命運的齒輪依然走在既定的軌道上,只有永恒不變的星軌才能讓他安心。 他度過了無數(shù)不眠的夜晚,獨自守望著星空。 當(dāng)“椎名京”出生的時候,他頭一次失去了笑容,跪在阿修羅城圣殿祭壇之前淚流滿面。 那是他的王,卻又不是他的王。 他漫長的等待迎來了希望,卻也迎來了最大的危機——命運是滿布織線的網(wǎng),只要稍稍一個選擇的分歧,“椎名京”就可能不會成為“卡爾提克耶”,不會成為“阿修羅王”。 越是靠近現(xiàn)代,天界最后的星見越是看到星軌的分歧。 命運出現(xiàn)了岔路,那些“命運之星”下的人做出的選擇會編織出新的命運。 可是,星見什么也不能做,他只能看著,只能在一旁守護著,期待著有一天他的王還會回到這座荒廢已久的無主之城。 如果王再也不會回來的話,那么,就讓他沉眠于此吧,和修羅刀一起,永遠(yuǎn)地被流放在星海之中。 只有熾熱的火焰才能將孔雀從長眠中喚醒。 最后的星見睜開眼睛,看到了睽別已久的王。 他的世界再一次有了光和熱。 在這一瞬間,過去所有的等候和守望都有了意義,所有的痛苦全都結(jié)束了。 “王,我知道……您一定會回來。” 孔雀到底還是有著身為神族的矜持,當(dāng)他確認(rèn)自己握住的手不會消失之后,他慢慢地鎮(zhèn)定下來,若無其事地說起別的事。 “所以,我就在這里,守著修羅刀,等待著……等待著您回來的一天。” 卡爾提克耶忍不住又摸了摸孔雀的頭。 “傻孩子……一個人活著是比死更加痛苦的事。為什么你偏要選這一條路?” 阿修羅城中再無生命的氣息,善見城只剩下廢墟。 所有這一切都指向極端不祥的結(jié)果。 如果天界最終還是走向了毀滅,如果神族還是從世上消失了,僅剩的星見孤獨地生存至今,這是什么樣的經(jīng)歷? 孔雀抬起頭,臉上只有甜蜜的依戀。 所有的苦痛孤寂都被火焰燒盡,剩下的只有永不褪色的光。 最后的星見笑著點頭,理所當(dāng)然地回答:“我知道這很痛苦……所以,我絕不能讓王來面對這樣的一幕。我曾向您發(fā)誓,您當(dāng)日授予我的權(quán)柄,他日我必定回以同等的忠誠——王啊,我是星見,永遠(yuǎn)與阿修羅王同在。只要您還存在于這個世界,我就一定會陪伴在您身邊。” 卡爾提克耶心里重重地一跳。 在他毫無心理準(zhǔn)備地看到了沒有生氣的阿修羅城時,在他站在圣殿門口的時候,他正是因為可能只有他一個人活下來而感到恐懼。 如果圣殿之中只有修羅刀的話,在他握起那柄刀的時候,會不會就想要干脆把這里全都破壞掉? 沒有族人的王是可笑的,也是可悲的。 假如沒有了天界,也沒有可以被他保護的屬民,“阿修羅王”存在的意義又是什么呢? 是孔雀讓他從那樣的恐慌之中走出,所以他才格外理解孔雀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痛苦。 眼看著故土毀滅,眼看著故人消逝,為了等待不知在何時才能再見的人,當(dāng)年那個被他從善見城救回來的孩子就這樣獨自在阿修羅城中沉睡著、等待著。 卡爾提克耶忍住了淚水,直接把孔雀抱進懷里。 “孔雀……” 因為“時間”的差異,實際上已經(jīng)比卡爾提克耶年長的孔雀反而能更好地控制自己的心情,他回抱住阿修羅王,輕拍對方的背作為安撫,笑嘻嘻地說:“不要難過啊,王,這時候我們應(yīng)該覺得高興才對。” 卡爾提克耶“嗯”了一聲,聲音里稍微帶著鼻音。 孔雀了然于心,繼續(xù)拍著阿修羅王的背,順手就摸了對方柔順的長發(fā)一把。 “啊,王的衣服都破了,一定是穿越時間的時候受了傷吧?我才剛醒,也要去洗把臉,不如我們一起去清洗吧?” 卡爾提克耶直到這時才想起來自己身上還帶著傷,急忙放手,上下打量孔雀幾眼,看到他白色的衣服上沒有沾上血跡才安心。 “……好啊。” 他這么說著,回頭看向麻倉好,順口發(fā)出邀請。 “好君也換一身衣服吧?” 麻倉好看過了面前這兩位的服飾以后就對“神族”的審美有了基本了解,斬釘截鐵地回答:“不!” 讓他也穿成這種繁瑣華美好像戲服的衣服,再戴上滿身活像暴發(fā)戶炫富的首飾? 死都不要。 卡爾提克耶也沒再勸,反正穿什么是個人自由。 孔雀則眨了眨眼睛,似若無意地說:“現(xiàn)在的人族喜歡穿這樣的衣服嗎?倒是有點為難呢。我們需要入鄉(xiāng)隨俗嗎,王?” 他一邊說,一邊用純潔疑惑的眼神看向身旁的阿修羅王。 卡爾提克耶沉吟片刻,顧及麻倉好的自尊,斟酌了一下措辭才回答:“人族的審美喜好雖然有了極大的變化,不過,好君的喜好也屬于少數(shù)派。” 孔雀以孩子般的天真語氣發(fā)出歡呼。 “那就太好了,我真擔(dān)心非得光著上身直接裹斗篷呢,多奇怪啊。” 麻倉好冷笑著說:“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會打你?” 孔雀立刻拉著卡爾提克耶的披風(fēng)往他身后躲。 “王,有人想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