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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袍的人影,一任奪眶而出的熱淚,泉涌一般灑落在衣襟。 ☆、第七章 八大錘 “小侄歸降來遲,叔父恕罪!” “公子歸國,其功非小。一同回營去者!” 雙槍小將,終于反金歸宋,終場曲牌響起,暴雷一般的喝彩聲中,完了戲。 櫻草怔了一瞬,咬咬嘴唇,猛然跳起身,沖下樓繞過小院奔往后臺。后臺按例不能讓她進去,但是看門的劉師傅、場面的喬三叔,還有臺前臺后好多班社里的人,多年來出入九道灣白家小院,全都認識她,也就睜只眼閉只眼了。一個個身穿古裝的文官武將的人叢中,櫻草找到了師父白喜祥,他正在給三個徒弟說戲。 “師父。” 白喜祥身邊的三個人都轉(zhuǎn)過身來,一個金兀術(shù),一個陸文龍,一個王佐,穿越千古,奇異的和諧。金兀術(shù)最是雀躍,小聲道:“櫻草來了!” 櫻草微微一笑,站在師父旁邊,聽他說戲: “……王佐說書,不是真說書,是騙小孩子,玄青你要把握這個尺寸,不能真像書館里的先生似的,齜牙咧嘴,滿臉跑眉毛。你看余三爺唱這個,眉都不皺,那叫一個松快,你學著點兒。” 天青哥就站在櫻草身側(cè),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專注地望向師父。咫尺之間,櫻草清楚地看到他臉上的妝容,掭了盔頭之后留下的勒頭印子,還有正在順著脖頸流下的汗珠……天青本就比櫻草高大許多,現(xiàn)在穿著一雙厚底靴子,高得只有仰頭才見,再加上戲中的形神未散,整個人身上散發(fā)出強大的壓迫感,令櫻草看得失神。這時候白喜祥已經(jīng)伸手點著天青: “……陸文龍三套行頭,拿的范兒不一樣,箭衣要看矯捷的身段,褶子要看瀟灑和飄逸,蟒袍要看威武凝重,貴胄的氣場。今兒穿褶子的行路那節(jié)兒,還是滯重了些。竹青,郝二爺?shù)恼ㄒ裟銓W得不錯,但是倒倉時候,得悠著點兒用,當心毀了夯兒!……” 訓導已畢,三兄弟擁著師父出門,方敢與櫻草說笑。竹青開心地做著鬼臉:“哎!姑奶奶也來看戲啦!您捧了您吶!您多栽培我們兄弟幾個!”天青見到櫻草出現(xiàn),喜從天降,一路追著櫻草問:“好看吧?喜歡吧?我就說戲好看,怎么樣?” 櫻草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如何應(yīng)對,不甘示弱地答道: “好看是挺好看的。可是你說,陸文龍歸宋的時候怎么就把金兀術(shù)放跑了呢?” 天青愣了愣: “你沒看戲里講的么,他正要刺殺金兀術(shù),忽然見他身前幻出龍形,知道他是真龍化身,又感念十六載養(yǎng)育之恩,就放他走了。” “這多迷信啊,還龍形。我勸你呀,把這地方改一改,直接感念十六載養(yǎng)育之恩,就成了。” “戲哪能隨便改呢。再說了,光憑十六載養(yǎng)育之恩,就把家國大仇放了?” “養(yǎng)育之恩,也是莫大的恩情啊。”櫻草仰頭思忖:“或者根本就沒打算放,只是一時失手,讓他跑了!再大的英雄也有失手的時候嘛。” 天青哭笑不得地看著她,搖搖頭: “不成。老祖宗留下來的本子,每一句都有每一句的道理,改不得的。” “怎么就改不得呢?天青哥,你老是死抱著老祖宗的規(guī)矩。” 天青的神色,黯淡了一瞬,微微一笑,扭過頭去: “跟你說不通。” “櫻草,”玄青湊了上來:“你覺得怎么樣,我的王佐,還成吧?” “成,很好,不錯。” 櫻草忽然滿心里都是懊喪,望著天青的背影,無心再說其它。她太笨了。跟天青哥爭那個干什么?陸文龍為什么放跑金兀術(shù)?這根本不是她想說的事。第一次看戲,繽紛的鑼鼓,婉轉(zhuǎn)的絲竹,滿眼的五光十色,驚人的唱念做打,那一向只在書上讀讀、如今忽然活現(xiàn)于面前的千秋英烈,直擊她心底的忠孝節(jié)義、愛恨情仇,還有,還有那個全新的讓她都不太認識了的天青哥……她想說的事,本來很多呀。怎么在他面前,忽然就全亂了呢? 玄青凝視著櫻草的臉色,腮邊肌rou一動,沒再開腔。這時候白喜祥轉(zhuǎn)過身來: “玄青,你們幾個,今兒不用送我了,櫻草難得來,陪我走一段吧。” “太好了,師父。”櫻草挽著白喜祥的手臂,又忍不住地,抬頭望了望天青。他正注視著她,一臉的認真,誠樸,眼神中有些失落,更多的還是平時那樣,憐愛的,縱容的,無可奈何的神情。 櫻草平生頭一次,在他的視線里,慌亂地低下了頭。 寒風已息,微微地飄了點雪。回九道灣的路上,櫻草忍不住問師父: “今天師哥們唱得怎樣?” “不錯。今天最讓我滿意。孩子們都挺上路的。” “玄青哥唱得不好么?您挑他那么多毛病,我瞧著他挺喪氣的,離開時候都不說話。” “挑他是為他好啊,他懂得。只有他是我真正的傳人,我對他指望大著呢。” “那天青哥和竹青哥都不是您的傳人呀?” “行當不同。竹青將來必定要另投凈行的師父,天青呢,雖然我也工武生,但畢竟以老生為主,他其實應(yīng)該再拜一位武生師父,路才好走。” “那……”櫻草動起了小心思:“您可別只偏心了玄青哥啊,得對他們一視同仁才成。” 白喜祥慈愛地望著她: “我偏心嗎?我對哪個不是對親兒子一樣?” 櫻草含羞一笑,靠在白喜祥身邊,向往地說: “今天的戲真好看,以后我常來看戲。” “也別陷得太深。”白喜祥緩緩說了句:“記住,戲是假的。‘唱戲的是瘋子,聽戲的是傻子。’” 到家了,櫻草拜別了師父,趕回麻狀元胡同自己的家。當當車上,她望著窗外,呆呆地坐著,腦海中依然回響著下午的鑼鼓,絲竹,戲臺上五光十色的畫面,還有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影…… 過去那些年,九道灣白家小院里共度的那些年,是怎么過的呢?像在夢里一樣。一直熟視無睹的,不以為然的,沒什么印象的東西,就在這一個下午,忽然就把她擊中了。 “戲是假的呀。”櫻草喃喃自語。“戲是假的。” ☆、第八章 小商河 “明月蘆花信縹緲,心中急躁似火燒。 吉兇二字全不曉,不知訪問路哪條……” 櫻草哼著戲文,跳下電車,快步奔向rou市街。新年將至,整條前門外大街熱鬧異常,一路上耳中灌滿各式吆喝:“畫兒來,買畫!”“街門對兒,屋門對兒,買橫批兒,饒福字兒!”“賣綾絹花兒來,紅石榴花兒!”“賽白玉的關(guān)東糖!”“素燜子來!豆兒醬來!豆豉豆腐來!油炸面筋來!”“白糖梨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