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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罕一陣了。孟青梨蹬蹬蹬的跑到臺子邊,盡管她還沒有臺子高,卻還是使勁墊著腳伸長了腦袋向上看。 小孩子的想法都是很簡單的,他們不會顧慮身份,不會考慮地位,很純粹。所以,孟青梨看著臺上戲子的眼睛覺得熟悉時,在思索的時候是不會將她的先生排除在外的。 所以,此時的孟青梨在將戲子與自己的先生作比較時,絲毫沒有覺得不合適。但,她畢竟只是孩童,這個想法在心里轉了一圈,就不知道被扔到哪去了。只是一副好奇的樣子,趴在臺邊一動不動的盯著臺上的戲子看。 孟啟英見女兒雖趴在臺子邊上,好歹沒做別的舉動,也就沒再管她。 戲子的唱功確實很好,悠揚婉轉,只一人在臺上,沒有任何的伴角,卻能讓臺下的人全都沉浸在臺上人所營造的世界里不能自拔。 他下臺后,臺下的人似乎覺得后面的戲也沒有那么好看了,孟青梨到是不覺得,仍然津津有味的趴在那。臺上沒人時就盯著邊上的鑼鼓看,臺上有人了就盯著人看,直到散場了,才不情不愿的跟著孟啟英夫婦走出來,還以為她有多精神,卻是還沒到家都已經睡著了。 節后第一天上課時,孟青梨拎著一籃子的桂花糕顛顛的跟在小月兒身后,跑向院內。 “先生!梨兒給你帶了最好吃的糕點了。”小孩子心中,自己最喜歡的當然是最好的。 徐先生放下手里的書,抬頭看向一身水綠的小娃娃笑了。他院子里的池塘,不同別處,如今還有滿滿一池的荷葉,還有很多荷花,沒有一點頹敗的趨勢。穿過池塘中間的長廊上,孟青梨跑的輕快,原本跟在小月兒身后,見著他,顛顛的越過小月兒,朝他跑來。 ☆、第七章 接過孟青梨手里的籃子,她順勢就賴在了他身上,“先生快嘗嘗,這可是梨兒自己摘的桂花做的呢!” 說起這個,孟青梨很驕傲,她昨天可是忙了一天,雖然是小廝剪了枝椏下來,可是花確實是她自己親手摘的。 徐先生看著趴在自己腿上的小娃娃,一臉期待的看著自己,他自然知道她想的什么,“梨兒真乖,先生很喜歡!” 得了先生的夸獎,孟青梨樂呵呵的笑的越發甜了,兩個梨渦也比往日深了些。又得意的向先生說了自己拒絕鄭家的事,接著又說了戲園子里的事,一臉的激動,眉飛色舞的。 小芽兒見這一時半會兒怕是也不可能學習,就將先生的琴搬了出來,這也是習慣。于是先生一邊彈著琴,一邊與孟青梨說著話。 孟青梨去戲園子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當時他在臺上,她就在臺下睜著圓圓的眼睛看著他,看的他差點以為孟青梨認了出來。 孟青梨的生辰是十一月份,此時已經入了冬,算來,她去徐先生的宅子學習已經有大半年了。 “先生,下雪了!”人未到,聲音已經遠遠地傳了過來。 徐引穿著厚實,在房間里烤著火,炭盆上還放著兩個紅薯,他手里拿著書,上面畫著一些圖案,星星點點的點綴著些文字。其實,他并不怕冷的,即使穿著單衣也沒什么的,但是徐引一直覺得,既然生活在凡間,自然就要做足了樣子,冬日里該有的東西一樣是不能少。 孟青梨一溜煙的順著簾縫鉆了進來,帶著的絨帽因為碰著門簾已經歪了,她卻是一點也沒有發現。一身紅彤彤的,看著很是喜人。 “先生!”孟青梨先安安分分的行了一禮,才湊過來看先生看的什么書,見書上畫的歪歪曲曲的線條,字也是認得到,但是意思不懂。 大半年,她到是認識了不少字,每每來時,總要先看上一眼先生看的什么書,若是看的懂,便會膩歪著擠在一處看,看不懂的,就自顧自的玩耍。 徐引見她無趣的別開頭,就放下了手中的書,先幫她把頭上的帽子扶正,然后拿起炭盆上的紅薯,開始剝皮。 “先生,外面下雪了,我們出去玩好不好?”雖然孟青梨看著先生手里的紅薯是饞嘴的很,但是她現在是更在意外面下的雪。 “好,我們把這兩個吃完了就去。” “好!”小娃娃很爽快的就答應了。 轉眼間,孟青梨已經在徐宅廝混了五年了,當年的小豆丁,如今已是八歲的小姑娘,再也沒有當初的圓潤了,舉手投足之間,頗有韻味。一顰一笑,盡顯大家風范,往那一站,不知道的人定會以為是哪個大家族的貴女,那時存在骨子里的那種氣質。 是的,出了徐引的宅院,孟青梨便是大家之女,行為舉止無可挑剔,這也是僅僅在徐宅之外了。 此時的徐宅內,孟青梨正賴在徐引的案桌前,“先生就答應我吧,明日我生辰,就當是我的生辰禮好了。” 徐引看著攔著自己寫字的手,思索著,自己是不是太慣著她了,怎么她怕小月兒,怕小芽兒,就偏偏不怕自己。 “不行,其他的都可以商量,偏這件不行。” “為什么?”孟青梨不明白,一直遷就自己的先生,偏就這件事不答應,“為什么非要今日就走,就不能等我過完生辰再走嗎?就一日,就一日不行嗎?先生......” “先生,東西已經收拾好了,留給小師妹的書籍也已經整理好了。”小月兒這時掀開厚厚的門簾,走了進來,冬日里的寒風也順著縫隙溜了進來,孟青梨打了個寒顫,又裹了裹身上的披風。 “梨兒,你這些年跟著師兄學的規矩都去哪了?”徐引只好板著臉訓道,“這事情定了下來,便不可更改,說了今日走,怎能為了你的生辰就隨意推遲時間了。” 見孟青梨面色委屈,又和顏安慰道,“我們終歸是要離開的,早一天晚一天并沒多大的區別。我將琴留給你,還有你師兄給的書籍,你自己要努力些,可別給我丟了臉。” 孟青梨嫉妒的看著過了這么多年仍舊是那般模樣的兩位師兄,其實,她也想跟著先生,只是,父母在,不遠游,她離不開。 “先生!”孟青梨眼里噙著淚,似乎下一刻就要落下。 “好了,時辰到了,回吧。”徐先生索性放下筆,起身幫這個剛到自己腰部的小女孩整理了下她的披風,抱著琴盒親自將她送出了宅子。 院門外,孟府的車早已準備好,下面的人急忙跑過來接過先生手里的琴,還有兩個小童抬的箱子。 “先生,那你要多保重,有時間要回來看看我。”孟青梨在外人面前,一向莊重,恭敬的向先生行了大禮,轉身上了自家的馬車。 車夫及婆子小廝也恭敬的行了禮,才駕著車,回府。 徐先生站在門口看了許久,久到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久到,天空已經開始慢慢洋洋灑灑的下起了雪,他才帶著兩個小童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