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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就讓國師跟他的家人好好地告別罷。 國師太脆弱了。 “好姑娘,回吧。”老家人也是笑了,他伸出手,從腰間抽出一個玉笛子,塞到她手里,揮她揮手道,“回家去吧。” “誒。”謝慧齊笑著輕應了一聲,轉過頭,眼淚已是從眼睛里流了出來。 秋意閣內,老家人慢慢地踩著步子上了樓。 他上去后,樓閣里全是桃花酒的香味,而他的師哥這時候已是醉倒在了墻邊。 他的腳邊下,有酒漬畫出來的一幅畫,駝背的小男孩牽著一條牛,正翹著腳,仰天開懷地笑著。 老家人看著畫笑了起來,他趴下地,手指沿著散發著香味的酒漬,一點一滴描繪著他小時候的樣子,還有那條陪了他和他師哥十余年的老牛。 過去了,都過去了。 老牛走了,他也要走了。 最終,他們還是把他剩下了,留他孤零零的一個人活在世上靜待歲月,從此世上再無人知他心意,懂他心懷。 ** 九月的天已經徹底冷了。 齊君昀這天回來告訴妻子說老家人已經不在宮里后,謝慧齊點了點頭。 見她平靜,齊君昀在她身后抱住了她,與她道,“他們是修道之人,無論在哪都是逍遙自在,你無需牽掛他們。” 謝慧齊又點了點頭,“知道的。” 她一直都很尊重老家人,無論他在哪,她都會尊重他,所以也沒有太大的傷感。 “國師說,”齊君昀把頭低頭,眼睛埋在了她的肩頭輕吐了口氣,“說以后不見我們了。” “嗯,我知道了。”謝慧齊又點了點頭。 她早就有這個領悟了。 國師是個大慈大悲之人,他有多大的慈,就有多大的悲,像國師那樣的人,活得太長了,承受的也太多了,失去誰都是一場大慟,他只要心中藏著慈就總免不了悲,與其送走那么多的人,還不如不看,不見。 “大郎二郎他們得回來……”謝慧齊說到這也是笑了,“二郎還得回來陪他恩師一段呢。” 謝慧齊之前聽說二郎這個師傅,是老家人給替他求來的,之前她當二郎人見人愛,現在想來,像二郎那樣的人陪著他師傅,想來國師即便是看著他走,二郎也會讓他笑著的。 她的小弟弟,是個最最會疼愛家人的人了。 “嗯。”齊君昀靠著她的肩,低低地應了一聲。 “哥哥,你哭了?” 謝慧齊抬手摸著他的頭,也是笑著流出了眼淚,道,“我很少聽你講過你小時候的事,哥哥,你還記得以前嗎?” 再俊雅不過的齊國公府的小公子,總是慢吞吞,輕言細語的國師老家人,還有總是像謎一樣,有著張少年臉,轉眼就不知道他去哪了的國師,她真不知道,這三個人相處在一塊的時候是如何的光景。 齊君昀因她的話抬起了頭,他從未想起過的小時候的事這刻卻清晰在他的眼前滑過。 司馬教過他一道武藝后總不在,軒轅不厭其煩地去找他來,當然,手上得拎著國公府送來的飯菜,把司馬引回來了,軒轅就扣著飯菜不給,讓司馬再教一道才給他飯吃。 學藝五年,都是如此。 后來司馬不讓他去了,讓他叫回他國師,那天軒轅送了他到門口上了國公府的馬,快要離開國師府那條小路的時候,他回頭去看,佝僂著腰的軒轅還站在那,臉上全是微笑。 齊君昀也是在那一刻,才看清楚這個照顧了他五年的老人的樣子,才知道這個總是彎著腰低著頭的老人看著他的眼神有多慈愛。 “記得。”齊君昀嘆了口氣,閉著眼睛淡淡道,“歷歷在目。” 他以為他忘記了,原來從來沒有。 ** 十月的天氣越發的寒冷,休王府的小郡主在這個月的中旬給謝慧齊來了一封信,信中含蓄地道,她已過及笄之年了,當初與平郎的約定也到了定約之日了。 謝慧齊接到信后苦笑不已。 這時候府里的兩位老夫人已經知道大郎二郎失蹤之事了,齊容氏在得知休王府之意后,因此梳妝了一番,去了趟休王府,回來后與謝慧齊道,“王府答應了此事半年后再提。” 十一月的時候,西涼的戰事又起,大郎二郎卻無消息。 這年一過,西涼的戰事越發的猛烈,謝家的兩個男兒還是一點消息也無。 定始二十七年的這一年開春后直到四月,天氣還是寒冷無比,與休王府的婚事卻商議到了決定之日了。 齊容氏又是因此去了趟休王府,回來后與媳婦淡道,“定吧,我來當這個媒人。” 齊容氏與齊項氏親手準備了提親的單子,兩位老夫人一人出了一半的禮單,都無謝慧齊什么用武之地了。 謝慧齊也就默默地給休王府送去了八條豬八條羊,給了十車的精炭過去。 不久,休王府跟齊國公府說的意思是成婚的日子要定在明年的十二月,謝慧齊因此親自上了趟休王府。 這是謝慧齊第一次見到曾不輕易見人的休王,休王是個瘦小滿頭白發的老人,他坐在輪椅上的樣子甚是溫和,氣息也是安詳的。 謝慧齊給他行了禮,說了她的來意,“王爺,晚輩前來王府,是想跟您把這日子再往后催一催,您看……” 謝慧齊輕聲細語地道,“能不能等到大郎回來那年再成婚?他哪日回來,咱們兩家就什么時候成親,您看妥不妥當?” 這樣的話,大郎若是不回來,依小郡主的身份,再覓個如意郎君也不是什么太難的大事。 弟弟說他喜愛她,謝慧齊心想,她的弟弟如若沒回來,定會不忍心他愛的小女孩一輩子一個人孤伶伶地過罷? 謝府也不能做出讓一個小姑娘去守寡的事來。 “這個……”休王想了想,歉意地朝齊國公夫人笑了笑,道,“這事能不能請國公夫人與小女商議?” 謝慧齊在心里嘆了口氣,福身點了點頭。 她就知道,定是小姑娘執著才把日子定得這么死。 當父母的,怎么可能忍心讓女兒守活寡? 和寧郡主知道齊國公夫人來后就一直等著父親的召見,等到父親身邊的人果真來了后,她淺淺一笑,最后從鏡子里打量了一眼妝扮妥當了的自己,從妝凳上站了起來。 “郡主……”出門前,丫鬟給她披上了披風。 和寧郡主披著那條去年齊國公夫人送她的白色狐披,微微一笑踏出了門,一出門,迎面來的風雨飄著吹到了她臉上,也未讓她臉上的微笑減弱絲毫。 “父王。”一進父親書房的門,和寧就朝父親欠了欠身,再朝齊國公夫人福身去的時候,眼睛里的笑都要滿溢了出來,“和寧見過國公夫人。” 謝慧齊連忙微笑著上前扶了她起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