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谷老爺似是有些難以啟齒，韓姨娘坐在谷老爺旁邊，拉了拉他的衣袖，沖他遞了個(gè)眼色。

    “韻瀾，如今什么營生都不容易，爹爹開的工坊，請了好些人手，這又要買布，又要請繡娘的，爹爹手上就開始拮據(jù)了……”谷老爺憋的滿臉通紅，畢竟要跟一個(gè)小輩說這些，還是有些沒臉的，可在這節(jié)骨眼上，他也找不到法子了。

    “其后……賬房的銀子用完了不說，爹爹……還欠了唐老爺一萬七千兩銀子……”谷老爺抹了抹額頭上的汗，這才又道：“韻瀾能不能……找公子借些銀子來周轉(zhuǎn)一下？”

    話說到這個(gè)份上，谷韻瀾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爹無非是要錢罷了，可是這樣大一筆錢，她又哪里有呢？劉偲也不是總給她錢的，好長一段時(shí)間，她甚至連見他一面都困難。

    只是，一萬七千兩可不是個(gè)小數(shù)目，那工坊若是真的垮了，對谷家絕對是個(gè)毀滅性的打擊，谷家倒了的話，那她這輩子就真是毀了，哪戶人家會娶一個(gè)一窮二白的姑娘做冢婦？只怕做小妾都不會考慮她了。

    谷韻瀾其實(shí)是不愿意去求劉偲的，畢竟伸手管他要錢，只會叫他看低了自己。

    第73章 無錢又無臉（下）

    這一榮俱榮, 一損俱損的道理，谷韻瀾還是拎得清的。為了維系谷家不倒，如今能替她出這樣大一筆銀子解圍的, 就只有劉偲才能辦到了。

    雖然谷韻瀾對著谷老爺是妥協(xié)了的，可這心里還是惱火, 她只恨，自己為何出生在這樣的人家？沒少被拖累不說, 還總叫人看不起。

    正因?yàn)檫@樣的出身, 她才總在一眾氏族姑娘的面前抬不起頭來，若非如此，她和那孤女掙上一掙，還指不定劉偲會喜歡誰呢！

    谷韻瀾雖然心里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可眼前這兩個(gè)人，該說的還是要說的：“爹爹, 你將家里的生意做大, 女兒是不反對的, 可你此舉也著實(shí)考慮欠妥，爹爹一下子投下去那樣大筆的銀錢, 賺不到錢也就罷了, 末了, 還倒欠人家萬多兩銀子，咱家里又不是開金山銀山的，貴哥兒還生著病呢！”

    谷老爺一聽，臉色就不好了, 還真是肚子里有點(diǎn)子墨水就敢反天了，哪有女兒教訓(xùn)爹的道理？

    如今谷老爺這面上掛不住，說話自然也就不好聽了：“好啊，我真是養(yǎng)了個(gè)好女兒！？連三歲的貴哥兒都知道要孝敬父母！你讀了這樣多年書，都讀到哪里去了？”

    “瀾姐兒，你說話要憑良心。家里供你吃用，供你讀學(xué)，你身上穿的，嘴里吃的，哪一樣不是爹爹賺來的錢？等染坊開起來，掙了大錢，還怕我還不上你那公子的銀子？”

    谷韻瀾一聽，心沉的更厲害了，你是什么爹？娶了那樣幾房姨娘成日在府上給我娘添堵，甚至連娘的表妹都抬到府里來了，外頭養(yǎng)的外室還不知有幾個(gè)，這樣的爹爹究竟是哪里值得我敬重了？

    谷韻瀾冷著一張臉，忍了忍脾氣，這才開口道：“爹爹既然有心還錢，還請立個(gè)字據(jù)，省得到時(shí)候我在公子面前沒臉。”

    谷老爺一聽，氣的面皮發(fā)青，元氏自己善妒成日找他吵鬧不說，還給他養(yǎng)了這么個(gè)吃里扒外的賠錢貨！人都還沒嫁出去呢，就胳膊肘已經(jīng)往外頭拐了。

    可他現(xiàn)在有求于人，偏又發(fā)作不得，這母女兩個(gè)，沒一個(gè)叫他省心的！

    谷老爺無處發(fā)泄，只偏頭沖著韓姨娘好一聲大吼：“還愣著做什么？去取紙筆來！”

    韓姨娘莫名其妙捱了一嗓子，又不敢做聲，趕忙掀開坐墊，從內(nèi)嵌的暗屜里拿了一副紙筆出來。

    谷老爺蘸了墨水，唰唰唰就寫了兩行字，末了還咬破了自個(gè)兒的大拇指，用力在宣紙上按了按，這字據(jù)就算寫成了。

    谷韻瀾拈著宣紙一角，等那墨跡干了，這才收到衣袖里，沖著谷老爺皮笑rou不笑地道：“有勞爹爹了，等韻瀾籌到銀子，回頭再同您說罷。”

    谷老爺聞言，也不看她，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聲。一時(shí)間，整間馬車?yán)铮椭挥许n姨娘溫柔的勸慰聲。

    谷韻瀾也不愿意多待，正要下馬車，那韓姨娘卻又拉住了她，期期艾艾地道：“大姑娘……貴哥兒這幾天心悸又犯了，看過的大夫都說要拿珍稀的補(bǔ)品養(yǎng)一段時(shí)間，身子骨就會好很多，姨娘厚著臉皮求求大姑娘，能不能把那人參……”

    這敢情倒好，韓姨娘原來是惦記上劉偲曾經(jīng)送來的那株兒臂大的數(shù)百年老山參呢，谷韻瀾諷刺一笑道：“貴哥兒身子金貴，難道我的身子就不要緊了？那山參是救命用的，給了貴哥兒，哪天我若是有個(gè)不好，你韓姨娘又拿什么來給我續(xù)命？”

    韓姨娘聞言，臉色青白交錯(cuò)地縮回了手，你活蹦亂跳的，沒把你爹氣死都不錯(cuò)了，哪里就需要這樣名貴的物件兒？韓姨娘心里簡直恨毒了谷韻瀾，可面上還得維系一下：“姑娘說的極是，是姨娘想的淺了，只是貴哥兒身子不好，這打斷骨頭連著筋，你兩個(gè)畢竟是血rou相連的姐弟，能不能……”

    谷韻瀾睨著韓姨娘，一副恩賜的模樣道:“貴哥兒是我弟弟，我也不想他不好，改天我回去了，扯些根須給他也就是了，姨娘且放心吧，我不會不管貴哥兒的。”

    韓姨娘簡直要?dú)獾脗€(gè)仰倒，根須？根須是個(gè)什么東西？她若是只想要幾根人參須，還用得著這樣巴巴地求到谷韻瀾面前？

    韓姨娘攏在闊袖里的手，攥的死緊，谷老爺這時(shí)出來打圓場，他將韓姨娘摟在懷里道：“好了好了，韻瀾素來是個(gè)大方的，給根須就根須吧，韻瀾你先回去讀學(xué)吧，別忘記了跟公子提銀子的事兒，爹爹等你的好消息。”

    谷老爺如今一門心思只想著谷韻瀾給他籌銀子，他可不想韓姨娘為了一根人參，而壞了他的大事，所以自然不會偏袒她。

    谷韻瀾瞥了韓姨娘那青白交錯(cuò)的臉，再又看了看自家爹爹那張憋的通紅的老臉，哼，先前不是火冒三丈嗎？怎地又來好言相勸？這變臉可比翻書還要快了，果然還是銀子有用！谷韻瀾嗤笑了一聲，自下了馬車往宿院的方向走。

    這廂谷韻瀾聲淚俱下地將自己家中的事兒同劉偲說了，包括那先天心衰的貴哥兒，谷老爺投錢辦蠟染工坊，如今家中處處要用錢，外面還欠了大筆的債款，而劉偲先前資助的那些個(gè)銀兩，也早就用光了，她又不好意思總伸手問他拿……

    劉偲聽罷，不發(fā)一言地往外走，谷韻瀾哪里料到劉偲會是這個(gè)反應(yīng)，她心中大急，趕忙道：“劉公子，先前答應(yīng)你的事兒，韻瀾只怕是不能做到了，辜負(fù)了劉公子，卻也非韻瀾所愿。”

    谷韻瀾見劉偲雖未轉(zhuǎn)身，卻也頓住了步子，這才委委屈屈地又道：“畢竟韻瀾家中出了這樣丟人的事兒，景彥那樣的家世，怎可能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