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個睜眼瞎。

    可是原來炮灰的不止她，還有殷落。

    雖然這樣一想，自己卻并未覺得輕松起來。

    顧星移搖了搖頭。

    一直以來，自己做的事情的確是為了奪得江山，可是這時候經(jīng)由蘇凌口中說出來，卻好像有些變味了。

    只是略想一想，那時候大概會很索然無味的，無論怎么都好似填補不了心里的空缺。

    他能感受到蘇凌有些絕望和不在乎的語氣，語調(diào)輕柔，“那你想要什么呢？”

    蘇凌的聲音頓了頓，眼神堅定，“回家?！?/br>
    回家是奢望，如今一看，活著似乎也是奢望，可她的確只有這樣的愿望。

    “家？在哪里？”

    “早就不見了，回不去了?！?/br>
    顧星移垂下頭看了看蘇凌柔軟的面容，灑然一笑，“你似乎特別討厭我?！?/br>
    她的性子很軟，或者說很慫，討厭一個人也只是不想說話不想看到他，會給人一種其實不是那么討厭的錯覺。

    蘇凌眼皮子抬了抬，“……我沒病?！?/br>
    當(dāng)然會討厭他，討厭死了。

    “這樣似乎不太公平?！鳖櫺且坡朴频?，往事一幕幕回現(xiàn)在眼前，“阿凌，你要記得，我始終沒有害你。”

    那時候在地牢里，包括之后幫助蘇凌逃出皇宮，甚至后來不惜損害自己的身體為她醫(yī)治，以及將她從穆云瀟的手里救下來。

    蘇凌沉默一瞬，“的確如此?！?/br>
    的確是這樣，如果沒有顧星移，自己只怕會死得更快。

    她唇角有些冷淡的勾起來，“可是教主大人，當(dāng)時地牢里你不過是要維持住蘇家和殷落兩廂對持的局面，后來醫(yī)治我呢也只是為了讓我死得更有價值一些，你只是延長了我的死期。所以我覺得你其實要更加過分一點。難不成你覺得我會為了這段時間的茍延殘喘，而對你感激涕零嗎？”

    所有人都是棋子，自己隨心所欲地掌控著生殺大權(quán)，偏偏還要別人的感情，這人未免太貪心了一些。

    顧星移手里的釣竿被底下的魚兒撕咬著，他卻紋絲不動，漠然看著泛起漣漪的水面，“我以為，你是怕死的?！?/br>
    “沒人不怕死，我當(dāng)然不能幸免。”蘇凌嘆了口氣，覺得這位教主大人恐怕還是沒有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

    “你那么聰明的一個人，應(yīng)該也很容易想通吧，我是一個人啊，不是你隨意安置的一顆棋子?！?/br>
    棋子沒有感情，可是人卻有。

    蘇凌和顧星移挨得很近，但是兩人皆是看著水面，并不看向?qū)Ψ剑届o之中暗流洶涌。

    她垂下眼睛，竟有一絲豁然，“以后別這樣了，既然一定是要我死的，何不痛痛快快給人一刀。錦衣玉食地供著我，會讓我有可能活下去的錯覺，教主大人，我總歸是沒有損害到你的，你何必跟我過不去?！?/br>
    像是一根拉得極細(xì)的弦驀然扯斷，蘇凌懶得再裝，也并不想看見顧星移，索性便把話挑明了，“你若是心情好呢，煩請告訴我你想要做什么，也好讓我死得明白一些，要是心情不好，咱們也不必非得兩看生厭了?！?/br>
    顧星移心里驀然一慟，手指無意識地握緊了手里的釣竿。

    蘇凌是貪生怕死的，而且每每怕得十分光明正大，從來都不會為了臉面而強撐著說些場面話。

    坦然地軟弱，坦然地打著小算盤。

    他忍不住偏頭看著蘇凌，似乎是不相信她真的能如此豁然，可是她眼角眉梢都是云淡風(fēng)輕，眸子里盛得下滿園風(fēng)致，連余光都懶得分他一個。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顧星移看著蘇凌, 靜靜道：“兩看生厭？”

    “不然呢？”蘇凌順了順頭發(fā)，有些滿不在乎，趴在了欄桿上面，略抬起頭掃了他一眼，眼角下的淚痣能綴進人的心底。

    顧星移不再看她, 臉上掛著冷淡的笑容，釋然道：“你說的很對?！?/br>
    殷落是自欺欺人般的一廂情愿, 穆云瀟是克制多年的鐵石心腸。

    他和蘇凌呢？

    恍然間，顧星移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從未看透過這個人。

    大概也正是如此, 才會數(shù)次關(guān)心她的安危, 才會忍不住想要將她抓在身邊。

    如果值得關(guān)心的謎團全數(shù)解開了, 那么所有值得掛念的東西也都不在，屆時所有動搖的心神都將重新歸于原位。

    “我可以回答接下來我的目的, 但是我需要知道一件事情?！?/br>
    模糊之間好像想通了什么, 他之前說穆云瀟是庸人自擾，其實自己又何嘗不是。

    蘇凌感了興趣, “你說?！?/br>
    不知道無所不能的教主大人還想知道什么事情。

    湖里水光瀲滟，魚兒吃光了魚餌, 已經(jīng)跑開了, 顧星移手中的釣竿不再扯得震動, 心底仿似也平靜了下去。

    “你不是蘇凌, 你是誰？”

    至少，她不是那個和穆云瀟一起長大，那個對殷落一見鐘情, 之后步步為營毒辣心腸的丫頭。

    蘇凌沉默，片刻后笑了笑，反問道：“這個很重要嗎？”

    很重要么？顧星移順著她的話，居然也有一絲疑惑。

    自己究竟在不安些什么。

    他只短促地點點頭，“我不能放心。”

    蘇凌平靜地看著水面，“你大可以放心，我不屬于任何一個陣營，我所求的無非是保命，不管你信不信，我都只是蘇凌，威脅不到你什么?！?/br>
    連她自己都解釋不清的東西，又怎么去和他人講。

    “穆云瀟算是我的表妹，她的父親是前朝的皇帝，但是一直在民間，是帝王家不為人知的血脈。她年幼之時頂替了穆云瀟的位置，故意接近殷落。”

    蘇凌有些詫異，沒想到教主大人居然爽快了起來，她忍不住問下去：“那你呢？你想當(dāng)皇帝么？”

    “嗯……大概是的吧。”顧星移似乎是沒想到蘇凌問了這一出，偏頭想了一陣，才答出。

    蘇凌有些奇怪地瞟了他一眼，但也沒過多關(guān)注，“所以，你們接下來就是造.反？”

    顧星移這次倒是答得很痛快，“是，在這之前需要有個借口?！?/br>
    每一場戰(zhàn)爭，都會標(biāo)榜自己的正義的一方，顧星移和穆云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