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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掩笑意,“去臨安亦可。只是戰場嘛,有韓將軍領兵殺敵,你就少前往添置麻煩了。安生管好一雙兒女便是。” “你若不跟我斗氣,我豈不安生。”趙士程侍機賣力哄哄妻子。 唐琬遙想到戰事將會波及到許多夫妻分散甚至家破人亡,而她夫君能安守于身側與一雙兒女共享天倫,欣慰由然而生,過往的小斗氣早就消了大半,此刻更化為烏有。 如此日子到了中秋,趙士衎一家從臨安回紹興與家人團聚。中秋那日,趙府設宴于花園賞月品茶 ,一幫女眷閑話育兒心得時,那廂幾位漢子議論起國事。 當中趙士衎帶來了一個消息:“大哥,我聽聞朝中官友提及,陸務觀此年科舉中了進士。” 趙士程笑應:“以務觀的才氣,不中個狀元榜眼,委實發揮失常。” 趙士衎壓低聲線:“傳說他的考卷被壓分了,因為通篇都鬧著抗金。幸好今年圣上有意抵抗,考院里頭有主戰派的官員復卷,陸務觀方沒有被刷下去。” 趙士程想了想,低吟:“他是如此的人。” 趙士礽插了句話:“聞說陸務觀早前參加科舉落榜,亦是有人故意打壓?” 趙士衎附至三弟身側,低聲與他耳語了兩句,趙士礽聽后一臉驚訝,難以置信地望向二哥。趙士衎揚揚手,示意三弟莫多問了,而他亦繼續說道,此回陸游中了進士,被朝廷安排到樞密院任編修官,誰料他得知宋金兩國開戰后,竟主動請纓調配至襄陽大營! “有輕松舒服的好差事不當,偏生往戰亂的地兒跑,陸務觀非等閑 之輩。”趙士衎搖頭評價。 前往襄陽大營,此意味著何事,在座各位皆清楚得很,趙士程因而詫異得久久合不上嘴。 認識陸游數年,趙士程早知他是熱血愛國之士,往日于詩詞之中就見其灼見一二。只是,他沒料到,眼下兩國當真交戰,陸游竟不顧安危身先士卒地前往襄陽。此番英勇的舍身取義,趙士程自愧不如。 回廂房后,他擰著眉頭跟唐琬述了此事。 唐琬也是相當意外,良久才勉強說出話來:“你說他是鬧哪一出?妻兒尚小,卻跑去襄陽充軍么?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王氏跟他孩兒該怎么辦?” 趙士程盯著地板,喃喃自道:“是呀,我亦想不透。他不也是為人的夫君,不也是為人的爹,怎么教他如此豁達干脆……” 唐琬雙手搭上夫君肩膀,“許是每人的想法皆不一樣,許是王氏亦支持他,許是他并非于最前方殺敵而是當個謀士。別人的抉擇咱倆豈能左右,你自己掂量清楚。” 趙士程明白唐琬的話中話,他抬眸,輕拍肩上妻子的手,默言地點了點頭。 要打仗了,傷亡在所難免。可得知身邊認識的人,諸如陸游,要奮身于最前方上,唐琬與趙士程的這個中秋,都過得不太舒心。仿佛一瞬間,這仗就于他們身邊打響一般,而非遙遠的襄陽。 亦由于要打仗了,在趙老爺心系家國的影響之下,趙府的氛圍不如往常的輕松暢快。憂起國來,教范氏與夫君的共同話題廣了些,兩人拌嘴斗氣鬧情緒的興致少了些,關系倒又好回來了。 過了中秋之后某日,小桂報稱,有人來訪少夫人。唐琬猜不出會是誰,請進來一看,原是陸游的妻子王氏。 趙士程見是女人家,遂去書房回避。唐琬與王氏并非熟絡,但見其臉帶愁意,便把她召至自家廂房處招呼。 起初王氏先是逗了逗唐琬一對龍鳳胎,唐琬向王氏討教了些育兒之法,兩人再是閑聊娃兒的各種趣事,相處得亦算愉快。 直至娃兒都累了,被奶娘抱去休息而廂房僅剩她倆時,王氏方道:“其實婆婆想隨妾身一起來,只是……” 陸老夫人掛不住面子,遂先遣兒媳來。 唐琬輕蹙眉頭,就猜到王氏特意前來,并非單單為了看看她的一雙兒女,遂追問所為何事。 王氏苦笑:“務觀要去襄陽。” 唐琬微怔,原來王氏為了此事。 王氏頷了頷首,垂下目,輕聲道:“妾身明白他為國一腔熱血,只是,他已是三個孩兒的爹。戰場上刀槍無眼,萬一他有個閃失,委實……妾身就一普通婦人,社稷之大義,恐怕不及夫君的理解深刻,許是您亦會認為妾身自私,但捫心自問,妾身當真不愿務觀去冒那個險。” 唐琬緩了緩,安慰道:“女人想法向來與男人不同,我跟你一般自私。士程若要去,我亦難以開懷認同。” 王氏淺淺一笑。 唐琬又道:“可咱們得明白他們的用心。常言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全大宋亦無人不知靖康那年的災難。是個男人,都擔心國難再現,禍及妻兒家人。我猜務觀此舉并非沖動所為。” 王氏嘆氣道:“是呀,正是并非沖動所為,他深思熟慮過,才教人難勸!” 唐琬隨著嘆氣:“陸老夫人向來疼愛務觀,想必她老人家相當不舍。” 王氏告知她:“婆婆說,若務觀當真往襄陽去,她遂上吊自盡!” 唐琬訝然。陸老夫人過去以性命要挾陸游休妻,如今想以此迫嚇兒子?唉,不過此招若是抵效,也不妨一試。畢竟休妻豈能與去襄陽上戰場送死相提并論? 王氏見唐琬不接話,思索什么似的,便試探道:“少夫人,您可否替妾身勸一勸務觀?” 唐琬頓了。 王氏解釋:“妾身的話,務觀是聽不進去的,許是少夫人您的話,他大抵能聽進兩分。您勸一句,頂妾身十句呀。” 唐琬難為情了,忙道:“陸三夫人,你切莫誤會,我與務觀如今不過區區故友,怕是沒有能耐勸服他棄奔襄陽。” 王氏搖頭,“您可以的。況且,不管結果如何,但求少夫人勉力一試。妾身已經用盡辦法,委實無可奈何,亦不愿看見婆婆與務觀鬧翻。” 唐琬心念,她與陸游過往有過一段糾纏,教她以何種身份去勸說方免尷尬?再者,她自認了解陸游的性子,那是,幾頭牛亦栓不住的呀!饒是她當真去勸,怕且也叫王氏失望。 王氏繼續說:“要么妾身回陸府,與婆婆一同前來求少夫人您?” 這話教唐琬詫異,她尚未來得及接話,又聞王氏念道:“其實婆婆亦深信務觀會聽少夫人您的,方答允妾身前往趙府求助。少夫人,您若與婆婆有何過節,能暫且放下,先勸勸務觀?” “誤會了誤會了,我與陸老夫人無過節。”一切已成往事,唐琬何來心思裝載。 王氏見唐琬仍不松口,遂忽地要跪下來,嚇得唐琬連忙下蹲扶著她,不讓她的膝蓋落地。 “你快起來!” 王氏不肯,婆娑著眼,“少夫人,務觀對妾身雖無情,但他好歹是夫君,妾身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