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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陸頫反握住她的手,小聲安撫她:“別害怕,這家里就住了曹叔一個人,所以顯得靜。” 他高了聲音朝里屋喊了一聲,過了許久,才有人應答,是個老人的聲音。 不一會兒,里間走出個拄杖的老人,身形佝僂,瞇著眼睛瞧了他們兩人好一會兒,愣是沒認出來人是誰。 陸頫摸著走過去,木子攙著他走得稍微后面一些,有些畏縮。 “曹叔,是我陸頫。”他緩了一口氣,“您還記得我嗎?年年都來看望您的。” 老人連著“哦”了好幾聲,像是記起來了,指著陸頫連著說了幾句:“你是北京來的那個少年郎。” 老人站著跟他們寒暄了幾句,便迎他們往里間坐了。 他們坐的位置靠著窗戶。窗戶是舊式的鐵欄格子窗,鐵欄桿上生了一層極厚的繡,原本的鐵質早已看不見。 有幾個小孩經過,許是好奇心作祟,都抻著腦袋,下巴擱在窗戶臺子上打量屋內的幾人。曹叔用一個木棍敲敲窗戶,那幾個孩子便飛快地跑開了。 曹叔沒有歇著,走出了這間房,到對屋去了,只將兩人晾在屋內。 木子這時候問陸頫:“你叫他曹叔?他看著可比你爸爸年紀大多了。” “我隨我父親叫的,一直叫曹叔,沒改過口,早習慣了。”他闡釋著緣由,“曹叔是我姥爺的故友,這么多年來,陸家一直沒有跟他斷過聯系,我前幾年搬到合鎮,便每年都會來看看他。” “但老人家年紀大了,耳朵不太好,腦力也不如以前了,之前每每都把我和我父親弄混,今天他倒是把我想起來了。” 曹叔再回來時,手里多了兩杯茶,他單手拿著端茶和糖回來,腿腳不方便,但身體動作還是很利落。 “你來了可是好了,你老丈人近來人還好吧?”他邊走邊問。 ——這是又把陸頫認成陸恒言了。 陸頫也不糾正他,也不說他的外公已經過世,回答說:“他很好,身體跟您一樣,健朗的很。” 他嘆了口氣,看著陸頫感慨:“這么多年了你倒是沒怎么變。當年我把你舉薦給他,你就是這幅清俊樣子。這么多年過去了,你沒變,就我一個人老得不成樣子了啊。” 他扶著桌子邊坐下,繼續說:“當年我幫你看過相,說你一生順風順水,你日子的前半段倒是應驗了,我今天看你,面相倒是有些不同了。” “從何說?”如果面相學真能應驗,那他之前算的便是陸恒言的運數——他的自然與陸恒言不同。 “恒言小子,你看你的這對眉骨,生得是清雋,但眉弧起伏太大,這是生途坎坷的征兆啊。” 老人說話聲音很大,中氣十足。一般來說,耳朵不好的人說話時都像是在吼。只有一層的房子內通風,大門沒關,風穿過檻門,呼呼地拉著。二人言來語往,像是在鼓風機里說話。 他這才說起一直跟著陸頫的木子,問:“這位是?” 陸頫在桌子底下抓住木子的手,正正經經介紹說:“這是我妻子。” “哦對對對,你跟張先生的那個小丫頭結婚了,嗨,我這年紀一大,什么都忘了。” 木子忙里偷看陸頫一眼,臉通紅一片。有她年紀這么小的妻子嗎? 曹叔又走開了,房間里只剩下他們兩人。木子把椅子往他的方向挪了挪,將曹叔剛剛塞給她的糖果撕開包裝,猝不及防放進陸頫嘴里。 陸頫慌了一下,很快他適應過來,回味著口里的味道,問:“這是什么味道?” “我看看啊”木子把剛剛被她扔掉的糖紙拾回來,說,“水蜜桃味的,很甜吧?” “嗯。” 他們烤的是碳火,火燒的很大,暖得木子的臉微微發燙。她再次想起陸頫說她是他的妻子,她想著,心里甜甜地,搓了搓那張塑料糖紙,說:“我mama說,人到老年要是耳朵不好,就說明那個人身體好,是要長命百歲的。” 陸頫聽著她的話笑了,似乎也認同這毫無根據的理論。 原來老人是去給他們準備回禮——自制的干果裝了兩個大袋子。木子幫陸頫接過,跟曹叔道了謝之后,他們就打算回陸家了。 家里也是客人不斷,陸頫忙著應付,木子不樂見這樣的場面,便去后院玩鞭炮了。 家里一直有人來拜訪。 大概到了十一點,來家里拜訪的人才漸漸少下去。黎姨收拾了桌上的零食吃物,一邊扭頭回看在院子里玩得正歡的木子。 她和鄰居家的一個半大小孩在玩鞭炮,院子臺階上擺著的鞭炮各式各樣。兩個人玩得津津有味,時不時抱著一起大笑。陸頫坐在離她遠一些的位置,聽著兩個小孩的笑聲,閉著眼睛,自己也不自覺受到快樂感染。 三井想跟著木子,但爆竹聲一驚一乍,嚇得它時而進一兩步,聽到聲音又快跑開。 黎姨拿了條薄毯給陸頫蓋住腿,走過來時,也忍不住笑,說:“她真是個孩子,跟長不大似的。” 陸頫只笑,沒說話,臉上神色溫柔。 不一會兒,鄰居家的小孩家里人來尋人回去,木子雖然缺了伴,但她依舊沒空閑下,似乎執意要把那些煙花爆竹一晚上全都燃完。 快到十二點了。 按照合鎮這邊的習俗,午夜轉點時,家家戶戶都要放煙花迎新年。家里條件差一點的,沒有煙花,紅鞭也要燃上一掛。可以稱得上一次小型的煙花慶典。 差十幾分到十二點時,木子回廚房洗手,想要去掉手上的□□味。等她洗干凈手,再回院子時,陸頫還坐在原來的位置閉眼仰頭望著天空。 有人已經開始放煙花了。木子走過去,看見的便是陸頫坐在明花點綴的黑夜里的場景,仿若一幅名畫。 她在他旁邊的座位上坐下,心里開始默默倒數。 馬上就是新年了。 前幾天下過雪,這幾天天氣放晴——是融雪的時節。融雪時歲尤其寒冷,木子輕輕哈氣,空氣里便起一層白色的水霧。 黑夜和歲與歲之間的翻篇尤其勾人傾訴,木子望著天空寥落的幾顆星星,撐著下巴問:“陸頫哥哥,你有沒有什么理想啊?” “理想?”陸頫重復了一遍那兩個字,語氣里似乎有幾分感興趣。 “嗯嗯。” 陸頫若有所思地回答:“以前沒有想過,最近倒是多了個想法。” “什么想法?”木子好奇。 他笑了,眉目如畫。過了會兒,他說:“我啊——就想簡簡單單地,在街邊擺個水果攤,做個水果販子,看街上來往的行人、車輛,從早至晚,等著你歸來。” 木子癡癡地望著他的臉龐,失了心神。她眼睛熱熱的,她知道有些事情脆弱,故事誕生,它似乎就有了夭折的結局。 可她和陸頫不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