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哪聽呀，還是你自己跟他說吧……”她裹緊外套打個哆嗦：“呃，好冷，我要回去睡覺了。”

    這么一說，程橙好像又有點心軟了，擦了眼淚說：“我跟你一起下去吧。”

    兩人到了一樓，果然見夏燿伸長了脖子朝里望。他離開ＫＴＶ的時候走得急，連外套都沒穿，現在冷得抱著胳膊一縮一縮的。

    見到程橙，夏燿頓時喜出望外，哪知嘴角還沒笑開，程橙冷著臉丟下一句：“你回去吧，我這幾天都不想看到你。”轉身往回走。

    “程橙！”夏燿看著程橙的背影爾康手都來不及伸，轉眼又沖莫許喊：“她咋走了，你幫我喊她轉來呀！”

    莫許看他凍得那個猴樣，咬咬牙，一腳踹在他腿彎處大吼：“喊屁！趕緊給我滾回去！”

    人家氣頭上肯看他一眼已經是網開一面了。

    第50章

    自從那天晚上之后, 程橙男朋友是莫許哥哥的事也在學校中慢慢傳開，連莫許寢室的同學都知道。

    既然暴露了，夏燿也不再躲躲藏藏, 一有時間就來學校溜達一圈, 有關于他的流傳也挺多，好的壞的都有。比如人高腿長, 暴帥，跟莫許完全不像同一個媽生的, 難怪程橙為她拒絕高富帥, 又比如是個ＫＴＶ里的小服務員沒什么出息掙不了幾個錢, 就知道把自己打扮得人模狗樣迷惑小女生，完全配不上程橙，估計程橙也只看上他那張臉。

    但不管好的壞的, 兩人算是合好了，到一月中旬，莫許還被這對小情侶強行喂了一頓狗糧，原因是夏燿拿到了人生第一份工資, 豪邁地請女朋友和親meimei吃大餐。

    后來偶爾也會有夏燿和程橙班里哪個男生動手或程橙跟他分手的傳言，但因為事情沒有鬧大，夏燿也沒找莫許求救, 莫許就沒太在意。

    轉眼到了期末，莫許考完試就急急忙忙收拾行李往家里奔，她已經兩個多月沒見到王建人，還挺想的。

    想快點看看他, 又想看看王光華病情怎樣了。

    然而當她看到清瘦了不少的王建人和縮在床上快沒人樣連話也說不出來的王光華時，什么久別重逢的激動和喜悅全部煙消云散，變成了如鯁在喉。

    每個人一出生就注定會死去，但赴死之路有長有短，有煎熬也有痛快，相比王光華痛苦而又慢長的煎熬，她開始慶幸自己上一次死得痛快，似乎不記得有什么痛苦。

    王建人看她站在床邊發愣，不悅地皺起眉：“怎么又瘦了？”

    相比上次回家，莫許也瘦了不少，現在只有１２０斤左右，跑步的成效越來越明顯。

    被他這么一問，莫許才回神，換上一副得意的表情：“我跑步跑的呀，怎么樣，是不是覺得我更漂亮更動人了，是不是更喜歡我了？”

    但王建人盯著她的臉看了半晌，神色不明地道：“沒覺得，還是胖點好，別整天正事不做只想著減肥。”

    “……”

    什么審美，莫許想罵人。

    和王建人審美一致的還有李小雙和夏建國。發現寶貝女兒又瘦了不少，兩心疼得不行，每頓好吃好喝地伺候，一定要把她失去的營養給補回來。

    但莫許堅決抵制誘惑，每天看著桌上好吃的流著口水欲哭無淚。

    接近年關，大部分外出打工的人都回了家，村里異常熱鬧，但夏燿卻因為工作性質，請不了假無法回家過年。

    本來還在跟他慪氣連電話也不接的李小雙更氣了，背地里罵他一輩子也別回來。

    不過家里雖然少了個兒子，卻多了個兒媳婦兒，李小雙還是很高興的，因為夏燎把葉家千金帶回家過年了。

    鄉下的春節格外熱鬧，噼里啪啦的鞭炮聲此起彼伏，莫許除夕夜幾乎被吵得合不攏眼，到大年初一幾乎每家每戶都是麻將聲，無論走到哪戶鄰居家里都會被熱情地招呼坐下玩牌。

    這種特殊的慶祝方式到了初三才被一陣白天驚起的鞭炮聲畫上了句號。

    初三下午一點零三分，王光華終于在漫長的赴死過程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氣，而鞭炮聲就是用來通知村里人的。

    這是古祠村的習俗，喜事放鞭炮，喪事同樣放鞭炮。

    第51章

    對于王光華的離世, 村里沒有一個人感到意外，甚至有人覺得他能撐完過年已經算奇跡。

    而這奇跡不得不歸功于王建人每天寸步不離的貼身照料，王建人也因此博得了大孝子的頭銜。

    喪事是在全村人的幫忙下進行的。

    大家分工合作, 買菜的買菜, 煮飯的煮飯，請道士的請道士, 而王建人除了掏材料錢之外只管披麻戴孝在王光華棺材前下跪磕頭就行。

    從道場到祭文再到下葬，持續了整整三天, 王建人幾乎一半的時間都是跪著的, 做為女朋友的莫許只能遠遠望著, 幫不上半點忙。

    春節開初，是一段繁忙的日子，各種喪事喜事都趕在了一起。

    上一天王光華下葬, 第二天就有另一戶人家的女兒出嫁，村民們又得趕去別家幫忙。

    所以喪事一結束，村民們就收拾好桌椅道具各回各家，悉心的婦女還幫王建人把屋子掃干凈了才離開。

    也只有到了這個時候莫許才能找到機會靠王建人近一點, 因為李小雙和夏建國也去嫁女兒的人家幫忙洗菜、切菜什么的。

    村里人辦席不會特意請人幫忙，都是鄰居們集在一起合力把事兒辦了，并且由于嫁女兒的那戶人家離夏家遠, 鄰里左右都去幫忙，莫許完全不用擔心被人看見。

    夏燎因為工作的原因，必須回城上班，葉初心也跟著和他一起。李小雙和夏建國前腳離開去別人家幫忙, 莫許后腳就朝王建人家去了。

    王家的堂屋和灶房門都關著，喪事結束，原本嘈雜不堪，里里外外擠滿幾十號人的屋子頓時冷清了下來，靜得出奇，跟熱鬧的新年新氣象完全不應景。

    莫許來到灶房門前，輕輕一推，門竟然沒有鎖。

    廚房里沒有人冷冷清清的，然后是堂屋，仍舊沒人，只有王光華睡過的床還在那里空著，原本窄窄擠擠堆滿了糧食和雜物的屋子少了王光華竟然顯得空曠。

    接著是王建人的房間，里面昏昏暗暗的沒有開燈，連窗戶也封得嚴實，少有光線照進來，莫許首先看到的是屋中央的一粒星火，再仔細一看，才發現是王建人坐床在邊吸煙。

    他弓著背，低著頭，長時間沒打理，劉海長得蓋住了額頭和眼睛，完全看不到表情，莫許摒著呼吸慢慢走到他跟前。

    她蹲下身，手握著他的膝蓋，抬眼望著他，視線相撞的瞬間，莫許的眼睛被狠狠刺疼了。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王建人，不管六年前還是六年后。

    連續幾天熬夜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