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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許:“媽,我在這里,我摔田里頭了,快來拉我一把。” 稻田里全是半人高的稻秧,李小雙睜大眼找了好一會兒才在大片桑樹下找到莫許的頭,立馬扔了鋤頭飛快跑到田埂上,見莫許臉上和身上全是濺起的泥水大罵:“尼瑪!你不曉得在干啥子,摘個桑葉也能把人栽田頭去。” 莫許無辜臉:“我也不想呀,摘桑葉不小心的嘛。” “摘桑葉摘得了這么久?不要以為我不曉得你摘桑泡兒吃,一個嘴兒吃得烏溜了的,跟你說了好多回,桑泡兒被蟲子爬過吃多了不好,你就不聽,就當耳邊風是不是?” “……” 莫許啞口無言了。 李小雙利索地把褲腳卷到大腿處,下了田走到她跟前拉著她的手使勁往上扯:“來,好生點,跟著我走,不要撲下去了。” “哦。” 莫許借著李小雙的力,終于把腿從淤泥里拔了出來,然后一步一晃地從稻田爬到田埂上。 母女倆從大腿到腳板心全是烏黑的泥,莫許惡心得恨不得卸了這兩條腿,李小雙又說 :“這是你王大公家的田,看你把人家秧子弄得好煩嘛。” 莫許干眨眼:“王大公家的?建人叔種的?” 李小雙:“不是他還有哪個?罵斗你活該!” 莫許:“……建人叔話都懶得說,應該不得罵人哦。” “別廢話那么多,趕緊回去把腳洗了換身衣裳,不然感冒。” 李小雙背著桑葉顧自走前面,莫許小心翼翼跟后面。 而這時,醞釀了半個小時的大雨水終于姍姍來遲,密密麻麻地往下灑。 母女倆頂面著豆大的雨快速跑回池塘邊,清洗腿上的泥。 李小雙卻突然地盯著莫許小腿上一根小指長的綠色東西道:“幺妹不要動,我看你腿上有啥子東西。” “啊?有啥子?”莫許像被點了xue一樣全身定住,后背迅速竄起了一層冷汗。 李小雙弓著身盯著那根綠色的東西認真端詳了一翻臉色大變:“螞蟥!” 第8章 綠油油的螞蟥一動不動地貼在黑色的淤泥上特別顯眼。 莫許腦子空白兩秒,扯著嗓門尖叫:“啊——螞蟥——啊——咋子辦啊媽,快把它弄掉啊媽,媽!” 莫許使勁甩腿 ,嚇得臉都青了。 李小雙被她叫得耳朵痛,大聲道:“知道了!但你不要動啊,一直動我怎么幫你弄。” 莫許腳停下來,嘴里仍舊大叫:“快幫我弄掉啊,媽,快點!” “知道了,知道了,你站著別動,我回去抓點洗衣粉來。” 李小雙也怕螞蟥不敢拿手去碰,幸好知道螞蟥怕堿,于是飛快地跑回家抓了把洗衣粉和了水再淋到螞蟥身上,那螞蟥立馬卷著身子從淤泥上掉下去,飄在池塘的水上面一蕩一蕩。 下一秒莫許立馬從池塘邊彈了起來往岸上爬,她嚇得腿都軟了,汗水糊了一臉,再加上雨水這么一淋,全身都濕透了。 直到李小雙找了塊石頭把螞蟥弄死才重新下去洗腳上的泥。 李小雙看她一臉蒼白的可憐樣幸災樂禍地笑:“桑泡兒好不好吃啊,還吃不吃啊,屋頭餓了你飯是不是?落田頭被螞蟥鉆到腳里面了才舒服是不是?” 莫許低著頭不吭聲,一邊吸鼻子一邊清洗腿上的泥,心道:你沒餓我飯,但餓了我水果和下午茶,你還奴役我。 其實一個二十七歲的女人為了吃幾顆桑泡掉田里還被螞蟥粘上著實丟人,但莫許更多的是委屈。 如果她不去摘桑葉,會癱上這種倒霉事? 她為什么要重生在這個肥丫頭身上? 歸根結底都是楚寒的錯。 如果他沒悶死她,一切都不會發生。 這都過的什么糟心日子啊。 雨越下越大,嘩嘩啦啦的,屋檐下的水滴已經拉成了粗長的線,遠處山頂上不斷聚攏的烏云開始轟隆隆的作響,母女倆洗完腳迅速回家,換完衣服又擦頭,末了,李小雙又燒火煮姜湯驅寒,兩人一人一碗。 做完這一切,已經下午五點。 雨太大,天色昏暗低沉壓得人喘不過氣,再加上雷鳴閃電不斷,普通的房屋沒有避雷針,連開燈放電視都不太放心,母女安靜地坐在屋檐下看風景。 沒一會兒家里電話響了,夏燿以雨太大為借口,晚上不回家,李小雙叮囑了幾句就去廚房燒火煮晚飯。 原本這時候煮飯是由夏燿負責,而李小雙應該去喂豬的。 但夏燿不在,再看看莫許那副苦大仇深的樣,她也懶得叫她干活,干脆自己一個人全包了。 李小雙找了幾根結實的木棍放灶里燒著,十幾分鐘火也不會滅。 她一邊喂豬一邊燒火,來回跑,兩頭也沒耽誤。 莫許知道李小雙兩頭忙,這個時候稍為心痛母親的女兒都會主動幫忙燒火或干點別的什么,但她屁股貼在凳子上就跟生了根似的,動也不想動。 她一邊袖手旁觀一邊反思,覺得會出現這種局面,‘懶人夏熾’只是次要原因,而主要原因在于自己還沒有接受夏熾的身份和她的一切人際關系,自然不知道該拿什么心態去‘心痛’這樣一個‘母親’。 她甚至不知道這樣渾渾噩噩地躲在夏熾的身體里玩角色扮演有什么意義。 活著的時候窩囊,死了也不見得好過,老天對她或許并沒有抬愛,或許是另一種懲罰也說不定。 不知道坐了多久,雷電終于停了,雨也變小了,天色仍舊昏暗,池塘對面的馬路上傳來摩托車的轟鳴聲,烏拉烏拉地,像困在籠子里的野獸在掙扎。 莫許猛地回過神,馬路全是泥,被雨水這么一泡,又軟又滑,摩托車再輕便怕是也跑不動了吧,王建人竟然還能把車開回來? 她從凳子上站起來,跑到壩子邊目愣愣地看著王建人吃力地把車從遠處推過來。 漸漸地,她目瞪口呆了,因為王建人從頭發絲到鞋子全身濕透了,左腿側面的黑色褲子上從腳踝到大腿全是泥,連白色的襯衣也臟了一大片,而摩托車的兩子輪子和車身,甚至反光鏡上也都有泥…… 一看就知道車子和人一起摔地上過,或許還不止一跤,簡直不能太狼狽 “建人叔,你淋雨了啊。”莫許小聲地喊,聲音大概只有自己能聽見。 王建人還真沒有聽見,視若無睹地推著他回家,連眼神也沒給。 莫許愣了半晌,重新回到屋檐下跟凳子消磨時間。 廚房里,李小雙打著電筒開始炒菜了,見莫許還坐在凳子上,于是問她:“幺妹,剛過去的是不是建人叔啊?” 莫許點頭:“嗯。” 李小雙:“那你去問一哈他有空給我們修一下保險不,這爛保險好像又燒了樣,燈點不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