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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道謝,還叫人收拾了客院出來留他們住下。更是一連幾天,秉燭夜談。 原本只是閑話家常罷了,又淺淺說了說“單只手”幫伙被生擒的經過,秦連豹同秦連龍自然不會據實以告……而后來因著何大人只比秦連豹略長幾歲的緣故,已是不惑之年,說著說著,自然而然就說到了孩子的舉業上。 聽說大堂哥年方弱冠,頭一次參加鄉試就中了鄉試第五名,而六哥更是不到冠齡,亦是一擊即中,名次亦不算低,大吃一驚。 其實說起來,何大人之前聽說蓮溪務本堂生擒了“單只手”的辰光,其實還揣測過這務本堂秦氏到底是何來頭。他雖不是南地生人,卻也在長江沿岸為官數年,這江南一地牽絲攀藤的大族名宦之家也俱都有所耳聞,卻是從未聽說過務本堂秦氏的名號的。 待到派出去向秦家道謝的幕僚返回后,他這才知道,務本堂秦氏原來只是蓮溪重鎮,崇塘鄉間的一戶鄉紳,或者說鄉賢而已。 人丁不旺,發跡也是這兩年的事體,靠的更是饒是他都如雷貫耳,且垂涎欲滴的珍饈美味秦白芹,原來就是這個秦白芹秦家。 倒是有些啼笑皆非了。 可到底不敢置信的情緒更多一些,沒想到“單只手”縱橫運河這么多年,草菅人命,可最后竟然會落在一戶尋常百姓的手里,天道輪回,果然報應不爽。 只再聽著幕僚搜集回來的關于務本堂秦氏的種種消息,他倒是對這務本堂秦氏刮目相看了起來。 走路誰都會,可每一步都能走的這樣穩妥,卻絕對不是甚的容易的事兒。 可卻是直到現在才知道,他或許仍是低估了務本堂秦氏潛力同能力的。 對秦家興趣陡生,不禁問起家里頭一眾小字輩的課業來。 秦連豹有問必答,就同何大人說起大堂哥同六哥來,雖說堂兄弟兩個一道中舉,風頭一時無兩,可家里頭的意思,還有方大老爺方解元那廂,都并不十分希望他們趁勢而為,參加春闈,是屬意讓他們三年之后再考的,大堂哥同六哥也已是應下了……又說起二堂哥同三堂哥來,雖然今科鄉試不題,可正好趁著年紀尚小,心無旁騖,扎扎實實的多讀兩年書,三年之后,再行大比。至于四堂哥同五堂哥,如今正被李巡檢帶在手里cao練著,明年開春后即將參加武秀才的比試。還有七堂哥,雖然年紀尚小,可明年亦是準備下場縣試,試一試膽氣的……一一都告訴了何大人。 何大人聽完后感慨不已。 雖說自古君子講求通達六藝,可隨著文科舉的日益鼎盛,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天下學子只對四書五經趨之若鶩,音律、騎射俱都棄之不學,哪怕武科舉日益抬頭,可在他們這樣的詩書人家,仍然不算正道。 可秦家雖然出身鄉野,卻有這份見識,確實比之一些個累世大族更加高明的。 不禁同秦連豹同秦連龍道:“在下的看法雖然有失偏頗,可還是不免覺得,與同六畜五谷相輔相成中成長起來的鄉民們,或許比之城鎮中于叫賣喧囂為伍的百姓,更加具有仁人而愛物的情懷!” 還告訴秦連豹同秦連龍一個非常有趣的論證:“在下為官十數年,曾對數地百年間的城鄉中舉登科的人數作過些許的統計,結果發人深省,早年鄉間中舉登科的人數,竟是多于城鎮的……” 雖然,這同鄉間人口基數往往大余城鎮人口是脫不開干系,可有一則,城鎮之中,往往更多累世詩書大族。 而且這已經是早年間的數據,這些年來,這個差距已經在日益縮小了。 自然不是甚的好事體。 不過還是總結道:“所以依在下看來,雖然門楣都是用來光耀的,可掛著‘耕讀傳家’、‘德重鄉評’門楣題字的人家,或許確實是要比之掛著‘和氣生財’、‘飛黃騰達’門楣題字的人家,在進退應對、抱負追求上,更加注重修身明德的。” 也正因為此,何大人不但贊賞秦家在小字輩培養上的用心良苦,允文允武,因材施教,這可不是說起來這樣容易的事體。更對秦家發跡之后的治家之嚴謹、持家之勤儉、傳家之忠厚,贊不絕口。 修身養生、勉學應試、治生理財、處世為人……這已經不是走的一般的穩當而已了,簡直就是穩如泰山了。這其中哪一條哪一項,不是那些個累世望族,幾輩子的經驗教訓之談的。 而這其中最讓他贊賞的,還是秦家在發跡之后,仍舊選擇留在鄉間立身的態度,以及和待鄉曲、寬厚忍讓、救老憐貧、扶危救困的處世之道。 如今這世道,或是世道太平的緣故,百業興旺,人心卻愈發趨于不知足,機械、變詐。士農工商,盡管出身各不相同,但在為人處世上,卻主于賺人。 照常理來說,這世上甚的東西都可以有假,但金子是不應當有假的,否則怎的會有一句話叫做真金不怕火煉呢,可如今這世道,就連金子都可以作偽了。就譬如藥金,火上一燒,都能燒出五彩顏色來,竟是道士煉出來的玩意兒。 工人倒是日巧一日了,可人情卻是日薄一日了。 而且人心不古,不單說的是民間百姓,就是念書識字本該教化熏陶百姓的學子仕子亦是如此的。為了求得進身之階,在仕途上能夠更加順利,甚至不惜攻擊自己所宗甚至所親的同僚。簡直就跟中,梁山好漢殺人越貨以充投名狀的行徑一般無二的…… 這些年來,他不知見過多少人,因著三個字,不知足,一但發跡,鄉野之地就再留不住他了,一心戀慕外頭的花錦世界,甚至于葉不歸根。 在這樣的世道下,秦家還能固守鄉間,更以樂善好施、慷慨解囊為處世之道,獲得鄉親們的尊敬愛戴,委實太不容易了。 和待鄉曲、寬厚忍讓,倒還罷了,畢竟許多家族的家訓族規都一再叮囑家人要謙恭謹慎、寬厚待人。特別是對待鄉親鄰里,更要寧我容人,勿使人容我。 可在救老憐貧、扶危救困這則上,雖然許多家族的家訓族規也都教育子弟要助人為樂、量力救人。可同時因著官場上爾虞我詐、相互傾軋的事實,不少家訓也都在教育子弟恪守韜光養晦的處世之道,多說一句不如少說一句,多識一個人不如少識一個人。明哲保身,謹言慎行…… 或許真是民間俚語所說的“江湖跑老,膽子跑小”的緣故,他們這樣畏首畏尾,走一步看三步的累世大族,恐怕再是難有務本堂秦家這樣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十足勁頭的。 只想起這個,何大人不由又想起了秦家力主的保嬰堂來。 雖然他已經從幕僚那聽說了保嬰堂的事兒,據說已經救助了數百極貧人家及其母嬰了,可他們新安府也有育嬰堂,他并未十分放在心上。直到此時,才開始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