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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住了。 或者可以這樣說,滿崇塘,滿蓮溪,甚至于整個寧江府,整個江南省,都被二堂哥、三堂哥同六哥給鎮住了。 一門同科三秀才,不說前無古人,可放眼整個文風興盛的江南省,也絕對是屈指可數的。 花椒不知道外頭是怎的個景象,可整個崇塘就像燎原的野火一般,一下子就沸騰起來了,人們爭相奔走轉告,看向秦家人的目光俱都發亮。 不過據四堂哥同五堂哥回來悄悄告訴她們說,其實如今滿崇塘最熱鬧的還不是車水馬龍、門庭若市的自家,而是九甲、十甲上頭的各大賭坊,據說已經拿了大堂哥兄弟四人接下來的鄉試結果在開盤口了。 從一題三不題,到四考四題,據說賭注每天都在變化中,不過也不知道為甚的,二題二不題,三題一不題的賠率最小,看來大伙兒都對大堂哥四人挺有信心的。 而且不只往日里的那些個賭徒恨不得白天黑夜的守在賭坊里,隨著鄉試的臨近,氣氛越發高漲,就連許許多多原本對“賭”之一字唯恐避之不及的老百姓,都參與進了這樁可謂全民盛事中來。 甚至于就連一向謹慎的老舅婆過來尋秦老娘說話的辰光,都無意中說起了她前兩天跟幾個老姊妹為了做月餅去崇塘置辦糖、面的事兒:“……就抽空去下了個注,買的四考四題,花了五百個銅子兒。” 還道:“我們每個賭坊門前都看了一回,四考四題同四考四不題的賠率都是數一數二的高,我買的四考四題更是高到一賠十……” 把秦老娘唬了個夠嗆,半晌才回過神來道:“嫂子,你怎的會摸上賭坊大門的?” 老舅婆就呵呵地笑:“嗐,我哪里知道賭坊大門朝哪兒開的,還不是這會子滿崇塘,人人個個都在說咱們家大郎兄弟中舉的事兒么,我們聽著一時好奇不過,就跟著人流過去瞧了瞧……”說著還道:“姑太太是沒見著,那叫一個人山人海啊,整條巷弄里,上到七八十,下到剛會走,那一個個手里頭可都捏著銅錢兒,盤算著下注呢!” 這話一出,饒是花椒姐妹已經從四堂哥五堂哥那聽說過這么樁事兒了,都差點驚掉了下巴。 這也未免太過瘋狂了。 秦老娘更是握了老舅婆的手同她道:“大嫂,這可是能上癮的事兒,你可得仔細才好。” 老舅婆就直點頭:“我知道我知道,這不是熱鬧好玩兒么,只這一次,往后就是鬼來拖我,我也再不去的。” 不過話音一落,就覺得自個兒這話不對:“說不得還要再去一次的,待下回大郎哥幾個進京考狀元的辰光,我再下一回注,保證就再不沾了。” 花椒同jiejie們面面相覷。 秦老娘更是怎的想都放心不下來,同秦老爹道:“賭博可是破家滅門的事兒,但凡贏面大,嘗到了甜頭,就要上癮。但凡輸了銅子兒,那更要翻本要拼命……” 秦老爹也覺得這事態或許有些失控了。 按說為著科舉開盤口也不是今天他們崇塘才有的事體的,可別處他不大知道,可他們崇塘,卻是自來沒有鬧得這樣大過的。不管因著甚的,都不是甚的好事體。 秦連虎兄弟原本都沒把這事兒當回事兒,尤其秦連熊,要不是族法家規明令禁止子孫賭博,他都想上去玩兩把的。 不過是趕熱鬧罷了。 可聽得秦老爹這么一說,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能賭贏自然是好,可若是賭輸了呢! 雖然同老舅婆一樣,抱著不過圖一好玩這樣心態的人確實不在少數。到底是自家崇塘走出去的秀才,自是自傲的,也算是抒發一下心中的歡喜之情了。贏了博一樂,輸了也不可惜。 可不能不排除,有些人是真的過來贏錢的。 一旦動了貪念,若是贏了,也就嘗到了不勞而獲的滋味,若是輸了,心中說不得就要生出惡念來,壞了心術。 雖然不是他們的過失,總歸不美。 何況他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被人利用,若是真個有人在后頭煽風點火,斷然不能容的。 秦連熊就過來同李巡檢提了提,李巡檢挑了挑眉頭。 這幾天上,他已經察覺到街面上風頭不大對勁了。 賭坊里那叫一個熱鬧,雖說好些個老百姓都是為著給秦家兄弟下注才過來的,可保不齊就有些人這輩子都沒進過賭坊,瞧著那些個玩意兒稀奇心熱的,再被賭坊里的猴兒三兩句話一攛掇,一個沒忍住,想著反正也是小來來,能輸幾個錢,既然撞上了,索性下去玩兩盤。有的玩了,不管輸贏都還能收住手,有的卻是一發不可收拾的。 至于那些個素來上癮著魔的,那就更不消說了,人來瘋三個字兒說的就是他們,更是不顧饑寒不顧晝夜了。 這才幾天的工夫,雖然街面上還沒人敢放肆,可巷弄里已經生出好幾樁不大不小的事體了。 所以昨兒夜里頭,他已經讓巡檢司里的兄弟們加點兒巡查了,入夜后更是得把每甲之間的閘門全都鎖上,誰敢徇私,只管走著瞧。 今兒一大早更就準備通知鎮上的一眾賢達,請他們出手壓一壓這股邪火,手指甲別摳的這樣深,到時候來個引火**,可是哭都沒地兒哭的。 沒想到秦家竟也察覺到這苗頭了。 不由想起秦家遠在省城的四兄弟,還有那兩個在自家田莊上苦練的臭小子……瞧著秦連熊的眼神自是羨慕的。 可再想到自家寶貝孫女,粉妝玉琢,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眼睫毛又密又長又翹,就同小扇子似的。明明還不會說話,卻甚的都知道。家里頭那么多人出出進進,可只要到了黃昏他每常家去的辰光,就一定要人抱著在門口等他,然后誰都不要,就要他一個人抱…… 這心里一下子就熨帖了起來,等兒媳婦再給他們生上三五個同孫女一樣聰慧一樣健康的大胖小子,他哪里還用再羨慕秦家兄弟的。 把這里頭的緣故三兩句話同秦連熊說了說,又道:“我聽說八月半后,恕誠老弟的夫人同長女就要從宣歙過來崇塘了,怎的樣,到時候要不要我來替你們做個大媒?” 不理會李巡檢的胡言亂語,秦連熊一回到家,就將這里頭的貓膩告訴給秦老爹秦老娘聽,讓他們安心。 又一連幾天,家里頭留意著崇塘的動靜,眼見這把火確實慢慢弱了下來,顯見沒人在背后添柴鼓勁兒,秦老爹秦老娘這才真正安下心來。 花椒這才知道這里頭的貓膩,自是咋舌的,又有些無奈。 這世上的事兒,好事兒都能叫人翻出壞事兒來。 丟到腦后索性不再理會,繼續同jiejie們打點去李家赴秋宴的隨禮。 只這日打扮一番出門時,給她們姐妹駕車,護送她們前去李家的羅冀卻總覺得有道目光似乎如影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