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識地接過花椒塞過來的書信,看著信封上他們二人的名字,這才手抖了起來。 羅冀也直愣愣地盯著文啟手里的信封,也是頭一回真正感受到了唐詩中的“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到底甚的意思。 花椒看著兩人,抿了抿嘴,到底沒有說話,也就這樣看著羅冀手里,都快被他們二人灼灼目光穿透了的書信。 還是文啟先動了起來。 長吁了一口氣,才用仍舊有些顫動的雙手小心翼翼地撕開信封,取出了其中的厚厚一小沓信紙。 花椒不知怎的,也跟著長吁了一口氣,這心里卻是沒來由的安頓了一些的。 文啟展開疊的齊齊整整的信紙,羅冀也挪著重重的步子踱了過來。 花椒卻沒有動,還是安安靜靜地站在小兄弟兩個的對面。 而羅冀雖然上了半年也,也讀了兩本書,識的千余字子肚子里了。 可在書信上,卻仍舊還有些小問題,還不是十分流暢,尤其就更跟不上文啟的速度了。 所以只兩頁書信看過去,兩人同看就成了文啟看過一頁,就交給羅冀一頁,他再往下看下一頁。 只羅冀看到第四頁上,剛剛看了個開頭,接過文啟遞過來的第五頁,捏著書信,卻不再往下看了。 只是抿著下唇,盯著心無旁騖、一心沉浸在書信中的文啟。 文啟額頭上都已經沁出細細密密的毛毛汗來了。 站在對面的花椒看著心里頭的小兔子是不見了,卻跟忽的塞個了炮竹似的,噼里啪啦的就炸了起來。 蹬蹬蹬就去端了張靠背椅過來放在了文啟屁股后頭,就怕他腳一軟,摔了個屁股墩。 文啟已經看完信了,把最后一頁也遞到了羅冀手上。 也慢慢回過了神來。 卻根本沒有意識到額頭上的毛毛汗,倒是注意到了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的花椒,也習慣性地拍了拍花椒頭頂的丫角,還笑道:“多謝咱們椒椒了。” 又看向羅冀,卻沒想到羅冀也在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自是不知道自己方才的狀態到底有多嚇人的。 就指了指羅冀手里的書信,好奇道:“怎的不看了?”又問他道:“是不是哪里看不明白?” 說著就接過了文啟手里的書信,要重新讀給他聽,還道:“大哥說他會在京口停留兩旬一月的,所以我們收到信后可以照著地址給他回信。這信是五天前寄出來的,咱們也得趕緊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不速 只話雖這樣說,可一時之間,別說羅冀一腦門子的空白,就連文啟亦是除了道謝的話兒,提著筆亦是再不知道該說些甚的了。 小兄弟兩個俱是愣怔無言。 花椒亦是默默。 哪怕那會子年紀尚小,但文啟牢牢刻在心上的線索卻是非常詳實的。 即便整整四年過去了,據大堂哥信中所說,一路西行,距離長江愈近,竟然人煙愈少,凋零枯敗。 就連京口城中,亦是一副緊衣縮食、潛心生息的蕭條景象。 說起來同樣傍山依水、通衢要道,甚至于京口的地理位置比之崇塘還要優越,卻全然沒有崇塘鎮上門庭若市熙來攘往的景象,只能勉強稱得上城固民安。 饒是方家回事處的大管事兒打聽后都既唏噓又萬幸的,說是整個京口的世家大族,除了那三五世家硬撐下來了,其余家族就像是從頭到腳換了遍血似的。 好些個人家就此元氣大傷,家道日艱,或是賣田賣地維持用度,或是分家析產丟卒保車,東零西落地就這么衰敗下來了。 要想恢復元氣,沒有個二三十年,怕再是不成了。 由此可見,當年京口周遭確實受到了近乎毀滅性的自然災害的打擊。 而文啟家雖算不上甚的世家大族,在京口一地兒說實話從來不曾排上名號,卻也不是甚的小門小戶的出身,宗族勢力在當地還算強大。 依花椒猜測,一個中產之家估摸著應是篤定的。 是以當大堂哥跟著方案首拜見當地世交,又由回事處大管事兒領著找上這家的回事處管事兒,求上門去,將文啟家的宗族堂號告訴他聽,人家當即就道他們京口原先是有這么一號人家的,三槐堂王氏。 又趕忙請來了府中清客,其實就是還算有正經差事兒名頭的幫閑,人家一聽,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了文啟家的宗族坐落、家族傳承,還有族長族老的名諱來。 與文啟所說正好吻合。 可饒是中產之家,在天災面前依舊渺小脆弱的有如滄海一粟。 大堂哥在給羅冀文啟的書信中,只是告知文啟暫且還沒能給他尋訪到家人,但他已經將這樁事兒托付給了那位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清客了,他會幫著留心的。 雖是清客,可人品能力應是過得去的,否則也不至于會被那樣的世家大族招攬至家了。 而且大堂哥已經同那位清客商量好了,還給他留下了家中地址。 到時候但有蛛絲馬跡,就會給家里頭來信。 只大堂哥一共寫了七八封信,其中特地寫給秦連豹的信中,卻是直言道,那年京口被決堤的京江、運河齊齊倒灌入城,城垣倒壞十之六七,民房坍塌不下數萬間,百姓爭相逃命。 可到底根據京口州衙事后統計的大致數字來看,整個京口境內,男婦死者外加失蹤人數總在三萬余人左右,全家絕滅者,即有八百多戶……這其中,因著天災而族滅的,或許遠不止文啟這一家。 當然,文啟既是命里帶福活了下來,三槐堂就不算族滅了。 但是也因著知道三槐堂王氏滄海遺珠,還有子弟存活下來,那三槐堂遺留下來的族產,包括祖宅、鋪面、田產之類的,自是可以物歸原主的。 當然,這看起來極其尋常的“可以”一詞,自有諸多門道在其中的,哪怕文啟身上沒有任何一張書契在。 大堂哥一聽這話心里頭就有數了,何況還有方家回事處的大管事鞭辟入里地解釋給他同方案首聽。 不過這樣事關宗族的大事體,大堂哥自是沒法做主的,何況若是需要過契的話,這還得文啟親自過來按手印的,只好當即給家里頭來信,詢問文啟的主張。 又把這樁事兒告訴了秦連豹知道。 而秦連豹也拿到書信后,不待他看過后去找羅冀文啟,二人已是帶著花椒先找過來了。 秦連豹就安慰羅冀文啟道:“吉人自有天相,你們兩個自寬心,會有好消息的……” 文啟因著線索詳盡的緣故,找到了家但沒找到家人。 大堂哥還去文啟家的祖宅看了看,雖然破敗不堪,可到底是文啟的家,是他的根。 但也相對的,因為羅冀的線索實在模糊的緣故,雖然大堂哥亦是托了那位清客幫著踅摸,可到底鄉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