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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知道盼星星盼月亮的,好不容易就到正月半,好大放光彩了。 天公不作美。 而且還是怕甚的,就來甚的。 果然雨水“鬧”元宵。 從正月十三的“上燈夜”開始,公雞叫過兩遍,天蒙蒙的還沒有半絲亮兒,天空中就開始飄飄灑灑地落雨星了。 又經歷了原本正月十四的“試燈”,十五的“正燈”……一直持續到正月十八的“落燈”,時而淅淅瀝瀝,時而淋淋漓漓,甚至于時而還滂滂沱沱的雨水,就這樣不管不顧連綿不盡地伴隨了連頭搭尾巴的整個元宵節。 天潮潮地濕濕,直叫人乍喜還憂。 喜的自然是“七九開河,**雁來,九九聞雷”。 天一生水,萬物萌動,靠天吃飯的莊戶人家就又有了奔頭了。 而憂的,自然不會是一整個元宵佳節期間始終未能出門逛花燈,只在家里頭吃了一碗又一碗甜咸湯圓,只能窩在屋里猜謎取樂的緣故。 而是不但正月十七這日下半晌,方案首如約帶著護院、管事,駕著馬車過來秦家的時候,就正好趕上了一場滂沱大雨,冒雨而來,學著駕車的方案首即便穿了蓑衣都被澆了個半透的緣故。 而且翌日一大早,大堂哥跪別長輩,同弟妹們告別,動身離家的時候,亦是冒雨前行。 花椒不曉得方家那廂是否擔憂,反正自家闔家這心里頭俱是百般躊躇不舍的。 雨天出行,這也實在太作孽了。 尤其秦老娘,讓大堂哥緩緩再行啟程的話兒都到了嘴邊了,不過到底還是咽了下去。 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了,就萬萬沒有推三阻四七擔八挪的道理了,這樣的風雨,還是經受得住的。 只能給大堂哥再多帶上兩身還算簇新的蓑衣斗笠以及木屐子,又連夜烙了面餅、炒了炒米、多熬了些不容易放壞的路菜。 大堂哥看在眼里,就特地抽空挽著秦老娘做小兒狀,逗得秦老娘開懷。 方案首看著就長松了一口氣。 別看他面上水泄不漏,可這心里頭卻是實在擔心事到臨頭,秦家的一干長輩又舍不得放行的。 因著他自個兒是經歷過一回的。 本就一萬個不同意他在這時候外出游歷,指望他一鼓作氣再中個解元的母親,雖然迫于父親祖母的壓力,不得不松口。 可在商定出行日期時,卻是翻著黃歷,碎碎地念:“正月半過后又是二月二,二月二過后就是觀音誕,觀音誕過后還有清明節,然后上巳節、浴佛節……你是咱們家的長房長孫,如何能不在家。” 何況大多都是“行孝”之事兒。 要不是有祖母快刀斬爛麻,他不知道還要多費多少周折,才能叫母親松口的。 …… 正月十八,宜出行,這是方家老太太親自瞧中了的吉日。 家里頭,一干長輩們只將大堂哥方案首一行送到了大門外,小字輩們卻俱是早早就披上了蓑衣戴上了斗笠,一徑送到了小村外。 漸漸止步,看著漸行漸遠,從大到小,漸漸縮成了一個小黑點兒的大馬車。一陣風猛刮而過,眼前白紗裊裊,一片朦朧。 一切云情雨意,好似宛然其中。 只不過老天爺的安排真個從來都只有叫人出乎意料的份兒,當天夜里,綿綿細雨忽的戛然而止,風停雨歇,第二天一大清早,日頭更是一躍而起。 自是叫人頗有些啼笑皆非,又長松了一口氣的。 天氣復又晴朗了起來,一過正月半就開始慢慢收心的小字輩們已經得上學去了。 長輩們卻還得繼續忙著起收東頭園子里的三茬白芹,待到將近兩萬斤的白芹俱都收拾妥當出運上船。 而秦連豹因著縣廩生的身份,答應了要替崇塘鎮上好幾個考生具保,所以趕在二月初九之前也將要前往蓮溪,至禮房考場當堂認保的時候,已是將近兩旬后的事兒了。 家里頭終于收到了大堂哥的信。 是民信局里早已熟識了的身穿青衣的小伙計送上門來的,還未進門就從褡褳里取出一封厚厚的書信,拿在手里都沒揚得起來,又捧在了手里,才高聲道喜:“貴府大公子有信來!” 還好奇道:“只這信怎的是從京口寄出的?您家大公子不是在蓮溪方家的學堂里念書了的嗎?” 花椒也是家里有書信進出后這才大概其知道,這會子的民信局其實都是私人經營的贏利機構,是明州幫商人的首創,業務大致包括寄遞信件或是物品。 各家民信局之間通常還都聯營協作,算是構成了民間的通信網。 也算是真正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了。 大堂哥在蓮溪方氏家學里念書的事兒,除了兩頭周家灣、漏斗灣的鄉鄰們俱都知道些許的,其余也就姻親故舊的知道丁點兒了。 可舊年不出一月光景就傳揚的整個崇塘街知巷聞,以至于上門說親的人又多了兩三成,而且開口就是問起方氏家學來,就是從民信局走漏的消息。 而聽到動靜,方才下課的花椒姐妹從花廳直奔而出,縮在堡墻后頭豎著耳朵聽。 茴香丁香同香葉自是高興的不得了,他們可是天天都在家里頭掰著手指頭算著大堂哥同方案首的行程的。 而花椒一聽“京口”二字,卻是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從西跨院趕過來,腳程比花椒姐妹還快的杜氏接過書信,笑盈盈地向那小伙計道謝,又隨口解釋道:“我家大郎外出游學了。”還道:“說是每到一地兒都會寫信回來,您局里要是接了信,還煩請小哥兒先送我家。” 說著還掏了十來個銅子兒,直接塞進了小伙計的褡褳里:“辛苦小哥兒了,點碗好茶吃吧!” 清脆的銅子聲此起彼伏,把小伙計歡喜的直搓手,連連保證:“嬸子您放心,大公子一來信,我保管頭一個就給您送來。” 說著就歡歡喜喜往下一家趕了。 秦家這廂迫不及待的拆開信。 同之前大堂哥從蓮溪寫回來的書信一模樣,也是大號的信封里頭裝著五六封尋常大小的書信。 除了有分別寫給祖父祖母、父親母親的、叔叔嬸娘們、弟弟們、meimei們的之外,還每每會有特地寫給秦連豹的,有兩回還有特地寫給花椒的。 只這回卻果然就有一封特地寫給羅冀文啟的。 花椒下意識地就將這封信攥在了手里。 一旁茴香已經拆開了大堂哥寫給秦老娘秦老爹的信封,在給眼睛已經不大好使的秦老娘讀信了:“祖父祖母膝下敬稟者:我同方大哥現已行至京口,一路官道,白天趕路,晚上投宿驛站,一切平安。期間我們還在長塘湖停留了兩天,果如祖父所說的那樣……” 然后大堂哥也寫了一封近乎一模一樣的給花椒姐妹,不過卻同meimei們說了番百里外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