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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包子,花椒捏著幾個轉糖畫兒,一徑往家來,就見屋里忽的多了幾個大大小小灰撲撲的生面孔。 ☆、第三百九十一章 后患 或是今年春節來的尤其晚,花椒屋里掛著的自個兒畫的上的梅花都已經點了一多半,已是趕上了“河邊看柳”的六九梢頭、七九打頭時令的緣故。 蓮溪兩岸的地界上,大地漸漸回春,天氣也由冷漸暖。 況且這會子又正好日昳時分,當空暖洋洋的日頭恨不得追著人跑,暖風熏熏的,花椒歪在暖烘烘還略有些顛簸搖晃的馬車里,而且自打出了東城門,又漸漸只能聽到單調的車輪聲,精神頭越來越懶。 花椒瞇著眼睛歪著腦袋,蔫噠噠的已經昏昏欲睡了。 實在是昨兒夜里頭玩到太晚,精神不濟的緣故。 本就玩心挺重的方慶在夜里頭吃席的時候聽說秦家的兄弟姐妹在家里踅摸了那么些個游戲,光是棋牌就能開上三五桌,還桌桌不同之后,自是給饞壞了。 抓耳撓腮的心癢難耐,席面都不曾吃好。 彈弓、空竹、霸王鞭這三樣如今方慶正鐘愛著的玩意兒自是跟著他人到處跑的,之前秦連豹親自送他家來的時候,衣裳被褥的全被他丟下了,可玩意兒卻是一樣不落的通通帶了回來,甚至于還有一大包沉甸甸總有兩三斤重的彈丸,叫打開包袱要替他收拾行李的許氏又好氣又好笑,逮著方慶就訓了一頓:“姑母都照顧了你半年了,難不成還要她給你拆你臭被子不成?!?/br> 方慶卻頗有些不以為然地道:“大表姐已經給我們拆過一回了,我又沒有尿床,哪里至于隔三差五的就要拆洗被子的。” 自是把許氏氣的直磨牙。 可方慶卻也是直到回了家才知道,祖母時常掛在嘴邊的一句“從儉入奢易,從奢入儉難”,到底是甚的意思的。 已經非常果斷的適應了秦家的寬敞環境后,這倏地一回到自家這巴掌大的地界兒上,自是根本施展不開的。 別說打彈弓、耍霸王鞭了,就連站在房檐底下抖個空竹,轉個圈兒恨不得就能撞上院墻去。 這些個都玩不了,方慶就一心撲在了棋牌上。 尤其是打牌,這多方便啊,甚的都不用,有牌就成了。 麻溜地填飽了肚子就下了桌,溜進俞阿婆屋里翻出一副長牌來,殺雞抹脖子的開始纏著茴香六哥要打牌。 六哥看了眼方慶手里的“八仙”,就一點頭,昨兒他剛把這一百二十張長牌認清楚,大概明白了對對胡同塌子胡都該怎的胡,正好試一試。 茴香卻擺了擺手,朝方慶道:“你再找搭子吧,我不會玩這個兒,也看不懂?!?/br> 方慶就一臉驚訝地望著茴香:“大表姐,那你趕緊跟我學吧,篤子胡容易的很,你肯定能學會的?!敝缓箢^還跟了一句:“否則等你出了門子,你婆婆、太婆婆要你陪著她們游胡解悶的,你可不得抓瞎了么!” 茴香鬧了個大紅臉,卻是哭笑不得。 花椒倒是興兜兜的,烏漆漆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跟著方慶手里的長牌轉:“我會我會,我幫jiejie看牌?!?/br> 哪知小麥亦是搖頭:“我也不會,我老家好像玩的不是這種牌?!?/br> 打牌最愁人的就是“三缺一”,別說這里還是“四缺二”。 好吧,方慶捏了捏花椒的腮幫子……真沒把她的話兒當真。 自是急得直撓頭,正想著都是聰明人,趕緊教一回,再打兩把自然就通了,他就沒見過還有人不會打牌的,正房堂屋里就傳來了方良同秦連豹“拇戰”的聲音。 方慶一拍腦門,當即就將長牌丟到了一旁,捧了茶盤過來要同六哥小麥行“茶”令。 長輩們能行酒令,他們這個年紀雖能嘗個味兒,卻還在限酒,就只能行“茶”令了。 客隨主便,既是方慶想玩,六哥小麥,還有花椒茴香的,就都陪著他玩了起來。 結果從捏了瓜子花生的“猜枚”,到簡單爽利的“拇戰”,再到“擊鼓傳花”、“投骰子”、“搶紅”…… 因著俞阿婆攔著,大過年的不叫管束,五人一玩就玩到了后半夜,個個吃茶吃的肚兒圓。 直到今兒一早爬起來,肚子里好像還都有茶水在晃蕩。 想到今兒早上還撐的圓鼓鼓的肚皮,花椒又打了個哈欠,擦了擦眼角的眼淚水,迷迷瞪瞪的正要睡去,就見摟著自己的羅氏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花椒倒是清醒了些許了,就推了推羅氏有一下沒一下拍著自己的胳膊:“娘,你怎么了?” 羅氏回過神來,也在點著腦袋的六哥同茴香聽到聲音也齊齊望過來。 羅氏忙道:“娘沒事兒,就是有些困?!庇执咧ń吠畿钕悖骸摆s緊補個覺吧,丁香小四他們還在家等著你們一道玩兒呢!” 茴香同六哥并不知道發生了甚的事兒,看了看羅氏,又看了看花椒,到底抵不過睡意,應了一聲,又很快迷瞪了起來。 花椒強撐著睜大了眼睛,眨了眨,也應了一聲:“那娘也瞇一會兒?!?/br> 羅氏就拍著花椒的后背,一下一下的哄著花椒睡覺。 只花椒腦子里卻忽的蹦出了昨兒在俞阿婆家見到的那幾位大大小小的客人來。 一大四小,雖俱是生面孔,可進門后羅氏一介紹,花椒心里頭就瞬間生出了兩分好感來。 原來這位看起來坐三望四年紀的婦道人家竟是羅氏的同事及同寢,也是方家針線房里的繡娘出身,還曾與羅氏一個屋里住了五六年。 后來估計分別嫁了人,就斷了聯系了。 這回帶著孩子過來拜歲,聽說羅氏也在,特地過來相見的。 羅氏性子靦腆內斂,除了自家妯娌,對外幾乎沒有甚的交際,這會子多了個同事同寢甚至于朋友姐妹的。 尤其看著羅氏臉上的笑意,花椒也自是替她高興的。 上前見了禮,這婦人摸了半晌也沒摸出一樣見面禮來給花椒。 花椒自然不會介意,趕忙退了下來,只目光也順勢重新落在了這位婦人身上。 明明已是做了母親的人了,卻沒有半點羅氏許氏甚至于姚氏杜氏等人的豐腴,而是消瘦的就像被削過一樣,而且露在外頭的手臉不但瘦削不堪,還黃中帶黑,尤其手上還裂了幾條紅紅白白的口子。 再加上又穿了件半新不舊的綠色潞綢小襖,更是襯得人一點兒精神都沒有。 而且花椒認得這個顏色同款式,不說羅氏也有兩件這樣的小襖,就連如今方家的丫鬟們仍是穿的這個顏色與款式的小襖。 花椒就有些唏噓。 再看那高高低低一串兒的孩子,估計同他們兄弟姐妹也差不多年紀,不過除了那個倒有些壯實,以至于看不出序齒來的小小子外,其余大大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