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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小廝,聽著東屋里傳來的窸窸窣窣收拾東西的聲音,袁氏腳步一頓,神色恍惚。 半晌,聽到屋里女兒們俱已起身,才醒過神來徑直去了廚房。 洗漱燒火,一切如常。 忽的外頭傳來了敲門聲,那小廝一驚之下從板凳上跌了下來,抹了把臉,就踉踉蹌蹌地跑去開門。 袁氏也趕忙擦了擦手出來看,正想說這個時辰會是誰,卻沒想到來人竟是她娘家大嫂和娘家堂房的嬸子。 袁大嫂看到開門的小廝也是一愣,卻再顧不得旁的。一抬眼就要往里走,看到袁氏走了出來,忙向她招手,連屋都未進,就拉著她站在院子里問話:“姑奶奶,姑爺是不是回來了?有沒有同你說什么?” 袁氏一愣,沒想到連娘家嫂子都知道秦連彪回來了。 可再一想他的秉性,既是不知打哪撿了兩個來路不明的銀子了,自是整個崇塘都知道了。娘家人聽說,自不稀奇。 可為著秦連彪回來這一大清早的特地過來,袁氏心里直覺就不大對,不過還是道:“昨兒回來的,吃醉了酒說是要在崇塘買房子,闔家搬到崇塘去。”說著就朝袁大嫂和袁嬸子搖了搖頭:“誰知道他說的什么醉話瘋話!況且,”袁氏一抿唇,壓低了聲音道:“就算他真個拿了銀子回來,嫂子,嬸子,我也不會同他去崇塘的。誰知道他那錢干不干凈,那房子又能住幾天的。我同孩子們就在家住著,哪都不去?!?/br> 秦連彪在崇塘尋了經濟找房子一事兒,袁大嫂早已聽說了,聽得袁氏這樣說卻只顧得上一拍大腿,又追問道:“就只這些?還說了旁的不曾?” 見袁氏只是搖頭,袁大嫂看了眼袁嬸子,不禁跌足大嘆,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嚇,這可怎么好,姑爺,姑爺他還帶了個人回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清晨 暑天的清晨,蛙鳴鳥啼蟲啁。 家里的男人們在合力給菜園里的瓜菜澆水,女眷們正忙著炊洗家務。 小字輩們剛跟著秦老爹練了一套拳,出了一身的臭汗,沖了澡換了衣裳,正著緊吃飯上學。 花椒香葉跟著丁香也在一旁笨手笨腳地比劃著,雖不似小小子們一頭一身的汗珠子往地上砸,卻也是大汗淋漓渾身通透,只覺得神清氣爽。 家里頭從父輩到小字輩,說起來以往都是跟著秦老爹學過一招半式的。只以往家里頭日子雖不艱難,臨著一方水,魚蝦自是不缺,可想著大塊吃rou卻是不成的。 按著舊規,家里頭從來都是春冬一日葷三日素,夏秋一日葷兩日素。 這在崇塘鄉間已算富足的了。 可自古老話就是“窮習文富練武”,但凡練武,就必得打熬筋骨有副好身板,就必得吃的好。 半大的小子吃窮老子,秦老爹也是打這樣過來的,自然知道家里以前的狀況不但練不出拳腳來,說不得還要敗壞了身子的。 只得作罷。 還是直到今年開春兒,眼看著小小子們經了一冬的保養,身子骨都調理起來了,蹭蹭蹭地開始拔個兒,就又起了給他們打熬筋骨的主意了。 倒不是為著叫他們練武出頭,只不過是強身健體罷了。 就好比他,若不是打小練過招式,身子骨就是比旁人強,或許當年活不活得下來還是兩說。 而這個年紀的小小子,哪個不好動不愛拳腳的,見秦老爹開始一板一眼地鍛煉他們,一個個練的別提多帶勁兒了。 何況秦連虎兄弟也是非常贊同的,他們打小也學過把式。雖說后來同念書一樣,為著吃飯都荒廢了,可好處同念書一樣,也是跟了他們一輩子的。私底下都耳提面命過要好好跟著祖父學,自是無有不應的。 秦老娘自也是無有不應的,開始按著秦老爹的吩咐給家里改換菜單。 倒是姚氏,頗有些擔心。 倒不是擔心秦老爹教孩子們拳腳一事兒,她也是讀書人家的姑娘,自然知道君子六藝。只不過這么些年來那些個學子們只為功名只顧四書五經,俱把音律、騎射置之不顧罷了。 只是實在是擔心孩子們到底年紀小還不懂事兒,因著貪玩兒把心思放在了拳腳上,荒廢了學業。 哪里知道小小子們茶飯跟上了,練了拳腳功夫后,或許是身子骨結實了的緣故,精力反而更加旺盛,頭腦也清靈了起來,讀起書來更是事半功倍。 倒是略略放心下來了。 不過,禁著丁香練武的主意卻是再無更改的。 本來就是個野丫頭了,板正性子都只怕恐來不及。再拳打腳踢的,往后怎么說婆家。就算嫁出去,說不得她也是要時時提著心的。 倒是羅氏很贊成茴香和花椒跟著秦老爹練武,不為旁的,就是指著能強身健體。更何況,小丫頭家家的,又能練出什么來,就當玩兒了。 花椒自是高興得不得了的,她早就存了這樣的心思了,天天領著香葉跟著cao練。 香葉還真當是玩兒了,光是看著小小子們錯落的動作,就夠她高興一天的了。 蒔蘿將要出門子的大姑娘了,這些日子連門都少邁,自然不會再同弟弟meimei們混在一起玩鬧的。 茴香卻是不愛這些個,也不肯伸手伸腳,別別扭扭地練了幾天,就再不肯了。 比花椒還癡愛這些個的丁香纏了姚氏好些天,見她不應,氣的眼睛都紅了。實在沒法子,就躲著姚氏偷偷的練。 最后咬著牙應下了好好練習女紅,才總算是磨得姚氏松了口。 其實也是姚氏實在舍不得了的緣故,可叫她哭笑不得的是,丁香哪怕一天抽出一個時辰在針線上,進展仍舊緩慢??稍谌_上,哪怕一天也只一個時辰的功課,卻是有板有眼。饒是她這個外行,都覺得動作瀟灑漂亮。 可話已出口,只能背地里同秦連虎抱怨,怕是原應是個小子的,半路上生生給調換了。 而丁香自然不知道姚氏的抱怨,幫著花椒香葉換下練武的粗布衣裳,再換上家常穿的小衫小裙,同小兄弟姊妹們湊在一起嘻嘻哈哈地說著剛才練武的趣事兒,誰都沒有留意隔壁的動靜。 而隔壁袁氏聽得袁大嫂的一句話,耳朵里嗡嗡作響,兩只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她,卻是半晌才反應過來她說的“帶個人”,又是個什么人。 三伏天,一顆心就像浸在了冰水里。 一直從心尖上冰到了骨頭縫。 袁嬸子一看不對早已牢牢托住了袁氏的胳膊,就怕她癱下去。 看著不忍,可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也再沒有瞞著這一說了。 索性扒開面子扯開里子同她直言道:“是我在家門口親見的,姑爺領著一道進的巷弄口的得月樓客院,戴著帷帽扶著丫頭,細條條的身子斜簽著走,一扭腰一邁腿兒,看著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