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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的小子,一天到晚閑不下來,在胡同和小伙伴瘋跑,過年的時候,還使壞地往家里的院子丟過鞭炮。 那曾經生龍活虎的小娃被人用刀挑了前胸,就這么一命嗚呼了,他娘哀嚎著要和那群人拼命,然后就沒了音訊,下場可想而知。 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就此終結,雖然沒有看到,可光是聽聲音,就能把慘象想象個八九不離十了。 莫小荷靠在顧崢懷里,說不出話來,整個小鎮就那么大,外公外婆,大舅和大舅娘是不是安好?那個院子也是有能藏人的地方的,表哥那么機靈的人,會提前準備吧?堂姐莫大丫,她還不是很擔心,有徐鐵頭在,想必找個安全之地躲起來不成問題,正在洞房花燭夜的表姐李秀呢? 第271章 就當我沒說 下雨天,地窖里浮動著濕冷的涼風,涼風中帶著一抹泥土的腥氣,混合著地窖中藏酒蒸發的味道,雜糅在一起,莫小荷頓時變了臉色,感覺之前懷孕初期的反應又上來了。 她強忍著壓下去干嘔的沖動,面色蒼白,看上去還有些驚惶,就是不知道家里的親人如何了,當年住在村里,莫小荷特別向往小鎮上,周圍有各種喧嘩的街道,讓人眼花繚亂,一個挨著一個的鋪子,胭脂水粉,珠寶首飾,酒樓茶館,熱熱鬧鬧的,多好。 住在鄉下,干什么都不方便,面朝黃土背朝天,去一趟鎮上,往返要走上一兩個時辰,偶爾和村里人擠一輛臭烘烘的牛車,她剛穿越過來后,曾經被村里的景色折服,好景不長,又開始嫌棄莫家村的閉塞。 或許,落后有落后的好處,祖輩生活在大山里的人,根本不會被世俗紛擾,就連兩國開戰,對他們也沒有影響,畢竟那些官兵們可沒閑心翻山越嶺地去找麻煩。 “冷不冷?” 幾人沉默對坐,一時間找不到話題,察覺到懷中的人輕顫,顧崢打開包裹,里面裝著一條毛毯,他拿出來,圍在莫小荷身上,在鐵皮柜子內取出一床棉被,遞給張伯和張大娘老兩口。 “夫君,我不冷。” 莫小荷眼尖,認出顧崢拿出的棉被是她北地歷城的路上沿途采買,賣家忽悠說不是普通的被子,輕薄保暖,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確比普通的棉被要強一些。 地窖里應用之物準備的齊全,夫君的確是個細心的人。 殊不知,這一切和顧崢經歷有關,因很小的時候便毀了容貌,居無定所,所以對屋子的需求總是比別人強烈,他十歲的時候獨自一人進山打獵,迷路了,在山里轉悠三天。 三天后從深山出來,下雨淋得他渾身上下是濕透,而后染上風寒,他轉好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山里各處搭建小木屋,放點熏好的臘rou,又用rou和村里人換了糙米,放在木屋里,他想著,以后遇見突發狀況,好歹有個遮風擋雨之地。 “顧小子,這地窖啥時候挖的啊?” 張大娘接過棉被,她有老寒腿的毛病,下雨天最容易犯病,剛找地方躲避,只能裝點吃食,被褥是大件,卻是帶不走的,想不到,地窖里東西很全乎。 “挖了有一段日子了。” 夫妻倆從京都歸來,帶了不少東西,沿途莫小荷沒控制住自己,又采買不少,大件的帶不到山里去,就一股腦在屋子堆放。 后來張伯和張大娘二人來投奔,總要收拾妥當,顧崢看后院有一塊地方適合,挖開地窖存酒,特地鋪上青磚,他用大缸裝了米面,每隔一段時間下來看看,若是太潮會發霉生蟲,幾個月過去,儲存的糧食沒異常。 “年前糧食飛漲,我又存了點。” 顧崢指著角落,這個地窖他在走的時候肯定會告知二老,誰也不曉得接下來會發生什么,未雨綢繆,總不會出錯,萬一遇見什么狀況,也能先下來躲避。 外面形勢不妙,顧崢帶著莫小荷找地方躲避還勉強,若是加上張伯和張大娘兩個老的,他不能保證在混亂的情況下,護得二老周全。 “多虧有這么地方,救了我們一命。” 張大娘的腿都軟了,在他們到地窖里不久,頭頂上一陣腳步聲,有人進了他們的院子,接著,周圍一片喊殺聲,怕是胡同里的百姓不好了。 那些人到底來干什么的?是大越的士兵攻城?不,不應該,大吳城門早已關閉,若是破城,不可能這么悄無聲息,山匪作亂?還是說…… “還有半個時辰,天就亮了。” 顧崢拍了拍莫小荷的后背,鋪好被褥,讓她躺在床上,又用角落的鐵架子,支起另外一張床,讓張伯和張大娘休息。 在地窖中,看不到天色,只能根據出來的時間估算時辰,他耳力好,聽得真切,周圍至少成百上千戶人家遭難,凄慘的哭聲一直斷斷續續,沒有停過。 “夫君,明明不想睡覺的,可是怎么眼睛睜不開了?” 莫小荷說完不一會兒,發出清淺的呼吸,竟然睡了過去。 顧崢用手指肚憐惜地撫摸她的小臉兒,此刻她疲憊至極,臉頰褪去蒼白,漸漸恢復了些許血色。 一旁懸著心的三人,終于能松口氣。 此時此刻,雨還在下,黎明前夕,雨有漸大的趨勢,冷風吹打著枝條,新長出來的嫩葉被雨水沖刷,不沾染半點塵垢,上面葉子的脈絡,條條分明。 邊陲小鎮,屠戮還在繼續,一伙兒幾百人組成的馬隊,正在地毯式地挨家挨戶搶奪錢財,只要得用的,通通裝上馬車,看不順眼的,手起刀落,不留活口。 “嗚嗚,你們和劊子手有什么分別?家里就那么點口糧,是用所有積蓄換的,你們全拿走,我們怎么過日子啊!” 有人哭喊,有人求饒,有人則是憤恨地破口大罵,但這一切卻不能改變任何結局,該搶搶,該殺殺,這伙人肆意妄為,若是遇見身段好的小娘子,就綁起來。 他們是想逞獸欲,無奈沒那么多時間,天亮之前要收尾,只好把看上的姑娘媳婦抓起來,等爽了后,丟到軍營去做軍妓,一舉兩得。 鮮紅色的血,一滴滴流淌,鎮上青磚鋪的街道,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幾具尸體,有人穿著中衣,衣衫不整,看樣子是匆忙在家中逃出來的,卻依舊沒躲得過屠刀。 血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沖刷青石板路,最后滲石板下的泥土中,就或許是血太多了,連雨水都洗刷不了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