皺鼻子，瞇著眼睛，還沒等到她開口作出回應，卻見她揚起手，突然捏住了他的鼻子，道：“你明天考試，不認真備考就算了，還看電影？”

    她話音剛落，路引眸子中閃過一絲詫異，被她一語道破后，他略有些心虛道：“你怎么知道……”

    “死小孩——”學著他的語氣，她扭頭，道，“還想瞞著我啰？”

    聲音輕輕，“沒有……”

    雙臂輕輕地圈住她的身子，小心翼翼地瞧了祝賀一眼，路引問道：“你——沒有生氣吧？”

    祝賀白了他一眼，“要是生氣，我還和你……”

    她看著兩人的姿勢，祝賀實在說不下去，后背熱氣洶涌澎湃，臉漲的通紅偏過頭去。

    頭發有些松了，她便散了頭發，打算重新扎一下。手中的發圈被他搶了過去，他用瘦長的手指梳著她的頭發，扎頭發的動作有些笨拙。

    祝賀也不敢亂動，免得扯得頭發疼，目光直視前方，喃喃道：“有點長了，我在想要不要找個時間去剪掉……”

    清晰地感受到他把皮筋繞了三圈，“養著吧，挺好的。”

    祝賀伸手摸著后面的小辮子，微微勾著嘴角，又聽他扯遠了話題，“晚上想吃什么？”

    祝賀沒有想法，便說：“隨便……”說完，低頭看了眼手表，又道，“我們上去吧。”

    “還早。”

    “你要相信過來人。”

    “……”

    祝賀饒有興致地問道：“當年面試問了你什么問題？”

    路引沉思片刻，回答道：“有什么興趣愛好？為什么想考附中？還有一個忘了，就是對但是一樁社會新聞談談看法。”

    “你怎么回答的？”

    “打游戲。離家近。沒想法。”

    祝賀擰著眉，“你是中考考進來的？”

    那人搖了搖頭，“自招進的。”

    無法理解……

    很快，又聽到路引一臉認真道：“我都說了，筆試比較重要。”

    “……”

    懷疑他可能是走了后門吧。

    傍晚，兩人坐地鐵去了三站之隔的花園大道。花園大道是個大型商圈集合地，美食林立。

    兩人繞了一圈也沒定下來，眼看著又要經過祝久美常帶她去的那家西餐廳，祝賀不禁覺得有些煩悶。

    路過那家店的時候卻撞上了熟悉的面孔。

    一身黑色皮衣的漂亮女人帶著她的學生剛從西餐廳出來，嘴里叼著一根香煙正欲點火，抬起眼皮的那一剎那目光卻和祝賀交匯。

    女人立馬兩指夾走剛點燃的煙，神情極為不自然，張口欲言。

    在祝久美開口之前，祝賀一言不發，眸子一黯，牽過身旁男生的手，道：“我們去吃那家日本拉面吧。”

    “好。”

    祝賀不敢回頭看，也不想回頭看。

    拉面店內氣氛很好，暗淡的燈光，安靜的氛圍，前來吃飯的年輕夫妻占多數。

    一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

    出了拉面店門，祝賀扯著路引的袖子，道：“路引，你幫我去二樓那家貢茶店買杯奶蓋烏龍茶吧。我不想動了……好累。”

    畢竟從小在附近長大，路引自然對商場熟悉，便點頭應下，離開前囑咐一句：“你不要亂跑。”

    規規矩矩站在原地的女生眼睛彎彎：“好。”

    貢茶店人氣很旺，排隊時間久，等待時間也久，若不是祝賀想喝，他可沒這個耐心。

    好不容易拿到了那杯烏龍茶，跑著上了三樓，遠遠就見拉面店門口不見了小姑娘。

    皺起了眉，心下不禁升起一股煩躁之意。環顧四周，在原地轉了兩圈，也不見人影。

    正當想打電話找她的時候，卻聽到身后熟悉的叫喚，“路引！路引！”

    轉身望去。

    祝賀小跑著到他面前，喘著氣，卻笑著對他說：“不好意思啊，時間沒算準……”

    邊說著，低頭看了眼手上抱著的小熊玩偶。

    這次抓娃娃不太順利，花的時間比她想象中的久，因此才耽擱了。

    主動取過他手里的奶蓋烏龍茶，吸了一大口，心滿意足后，又把小熊塞到他手里，道：“托福二戰加油啊。”

    面前的男生動作和神情都那么僵硬，愣愣地捏了一下小熊的耳朵，奇怪道：“哪里來的？”

    祝賀眨著眼睛回答：“娃娃機里抓的啊。”

    說完后，就被他拉去了游戲廳。

    換了滿滿一袋幣，兩人挑了一臺機器。路引抓了兩次也沒成功。

    祝賀看著他那新手上路的模樣，不免心里著急，抓了兩個幣投進去，將烏龍茶塞他手里，道：“我來我來。”

    路引乖乖讓開，在一旁看著，不恥下問道：“有什么技巧么？”

    話音剛落，就見她抓了個空。

    祝賀又抓了兩個幣，道：“技巧就是砸錢。”

    路引：“……”

    “你經常抓娃娃么？”

    祝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娃娃機里的玩偶和不斷抖動地鉤爪，喃喃道：“心情不好的時候會來這里抓很多很多……”

    聞言，男生撫著下巴的手，動作一頓，轉眼去看矮了自己一截的女生，神情無比認真，散下來的碎發隨著她的動作而微微顫動著。

    伸手附在她的手上，一同移動那粉色手柄，“下次來抓娃娃記得叫我。”

    專注于抓娃娃的女生敷衍地“嗯”了一聲，拍了一下按鈕，看著機器手臂緩緩向下，緊緊抓住了那只杰尼龜，整顆心也像是那顫抖的鉤爪一般，直到杰尼龜落在了出物口。

    ☆、四十七

    祝久美的短消息，祝賀逐字讀了好幾遍，就像要把短信界面盯出個窟窿來。

    祝久美問她是不是談戀愛了，那個男孩子對她好不好。

    最后祝賀只是回了一個“好”字。

    這一個字猶如石沉大海般再無回音。

    晚上，祝賀絞盡腦汁才寫完了這周語文作業，一首要求平仄整齊的七言律詩，以春日為主題。

    寫詩寫賦都是讓人頭大的作業，兩周一次的隨筆倒是小菜一碟。無論如何，語文課都算是祝賀最喜歡的課。

    原因之一是不聽課睡覺開小差也無傷大雅，原因之二是語文課內容有趣，語文老師也是個有趣的人。

    A大中文系的研究生，上課風格簡單又讓人舒服，剛畢業兩年和學生之間也談得來。

    上課鈴聲還未打響，語文課代表便帶著一疊東西進了教室，眾人以為有默寫或是小測試，拿到卷子一看才發現原來都是些短詩。

    鈴聲打響后，語文老師進教室后第一句話便是“春天適合讀些詩”。

    選取的大多是馮至和顧城的，背面還印有莎士比亞的幾首十四行詩，附上英文對照，一首英文詩對照兩個譯本。

    蘆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