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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有美人兮窺東墻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7

分卷閱讀17

    頭疼。

    但這場事又不得不鬧。

    她雖無開創功業的大志,可這六年的經歷至少教會她恪盡職守。面對那樣一個爛泥般扶不上墻的侍衛隊,她實在做不到無動于衷。

    雖明知許多事未必做了就會好,可不去做,就一定不會好。

    “好,”見沈蔚有些意外的抬眼看過來,楊慎行又覺沒那樣難受了,“你打算怎么做?”

    本以為他會略作為難,沈蔚在來的路上已打過腹稿,大約想好要如何說服他認同,卻沒料到他如此干脆。

    “先前我命人敲了集結鑼磬,未按時到場者杖責七十,”對著他眸中全然的信任,沈蔚沒來由有些心虛,“……此刻正在行刑。”

    想到楊慎行在鴻臚寺真正的處境其實也并不好,她不由得開始反思自己是否莽撞了。

    楊慎行怔怔瞧著她的神情漸變,那眼中浮起淡淡躊躇,卻也有不愿妥協的執拗。

    秋陽的光自她身后斜斜打進來,似金玉鋪了一地。

    六年邊關生涯的日曬雨淋、餐風食露,使這個昔日在兄長溺愛下恣意飛揚的驕麗少女,長成了眼前英氣颯颯的姑娘。

    此刻她背后那陽光成了她的鎧甲,使她周身流轉著灼灼其華。

    她定不自知,她此刻英武烈烈的模樣,竟使某人無法自控地心音大噪。

    他的沈蔚,本就是這般模樣。

    行事果敢到近乎盛氣凌人,驕傲如一朵真正的玫瑰;心中卻依舊有溫柔一隅,不愿旁人被自己的橫沖直撞無故波及。

    她是他少年心事中斑斕也溫柔的夢,只是,她一直不知。

    原本端坐在案幾后的楊慎行徐徐起身,將微微發顫的手背在身后,緩緩繞過桌案踱出來些許。

    “我本欲緩緩而治……”楊慎行故作為難地瞥了一眼大敞的門扉,輕聲嘆氣,“你過來說。”

    沈蔚不疑有他,順著他的視線回頭瞧瞧那扇門扉,忙機警向外左右掃視后,迅速將門合上。

    然后,來到他面前。

    “給你捅婁子了?”沈蔚有些焦慮,輕蹙眉頭,微微仰臉望著他,“我性子急,一時也沒什么周全思慮……”

    見她開始自責,楊慎行反手撐著桌沿,略俯身將一張好看的臉湊得離她更近些,笑如春風融薄雪:“或許,你這樣秉雷霆之勢而下,倒是另一種打法。”

    至于這樣會給他帶來多大麻煩,他不在乎。

    “可是……”驚見兩人之間不知何時近成這樣,嚇得沈蔚一時也忘了要說什么,“講話就講話,離這樣近做什么?”

    此刻這場面,楊慎行說話間清淺的氣息幾乎次次掃過她的面頰、耳畔,她明明渾身已繃到發僵,腳下卻同生了根一般就是不能動彈半步。

    實在是……很糟糕。

    “別嚷,待會兒給人聽去了不好,”楊慎行垂眸忍笑,似真似假地提醒,“方才你是想說什么?”

    他蝶翼長睫微掩烏眸,玉齒朱唇滟滟流波,唇畔點著若有若無的繾綣笑意,頰邊飛一抹隱約可見的淡淡緋紅,面龐肌膚細白如瓊脂……近在咫尺。

    這讓沈蔚驀地憶起晨間那盒只吃了一塊的甜糕。

    同樣的晶瑩剔透,同樣的秀色可餐,同樣,泛著誘人的光。

    “嗯?原本想說什么?”他極有耐性地等在那里,見她愈發恍惚,他唇角的笑意就愈深。

    這可恥的美人計啊,真是令人愉悅的戰無不勝、百發百中。

    “說什么……”沈蔚腦子已然糊了,鬼使神差就脫口而出,“你看起來很甜……呸!不是!不是要說這個!”

    x的!沈蔚你個見色起意的廢柴!說正事呢!

    她滿臉見鬼地踉蹌了一下,面前的人倏然伸手扶在腰后,免了她仰面跌個四腳朝天的尷尬。

    她尚不及道謝,就見這美人一臉無辜地道:“你是想嘗嘗?”

    ☆、12.第十二章(5.22略修)

    有詐,絕對有詐。

    好歹是在戰場上滾過幾年的人,當拋開美色的影響之后,沈蔚很快冷靜下來。

    眼波輕轉,沉下心來的沈蔚反守為攻,倏地將臉靠近他。電光火石間,楊慎行果然被驚到,瞬間向后微仰,略拉開了兩張臉之間的距離。

    “楊慎行,”四目相對,沈蔚僵直脊背立如青松,忍無可忍地抬手就朝他腦門上拍去,“好生說話!沒事學人家裝什么風流俏公子?”

    終究下不去手,只不輕不重撐著他的額頭將他推得遠了些。

    猶如開屏的孔雀合上斑斕的尾羽,楊慎行瞬間收了刻意的麗色,也收回環住她腰身的手,反身又撐住背后的桌沿。略低頭垂眸,抿唇淺笑,雙頰透紅:“不俏嗎?”

    “是不風流啊!”沈蔚翻個白眼,忿忿冷哼,“說正事呢,不許再鬧了。”

    他在人前總是端肅冷靜的模樣,或許旁人不清楚,她卻太清楚他私底下是個什么樣子。

    這人性子別扭又沉悶,世家風度的包袱重得要死,回首從前,哪一回不是她主動去撲他了?當年若非她死纏爛打,他倆之間大概一輩子也不會有太多交集。

    就連之后的訂婚,也是她算計了他。

    沈蔚打小混跡街頭,年少時最擅長的除了吃喝玩樂、打架斗毆之外,便是各種不入流的下三濫手段。那時她對楊慎行當真是心悅極了,楊慎行對她又總是忽遠忽近,鬼迷心竅之下便在給他喝的酒里下蒙汗藥。

    次日,遍尋她不著的沈珣之沖破楊家別院一眾家仆的攔阻進了楊慎行書房,就見二人在書房窗前的小榻上相擁而眠。

    人多口雜,話傳回定國公府時,事情就變成“七公子將沈家二姑娘給睡了”。

    震怒的定國公楊繼業當即命人將楊慎行召回府,一頓痛斥后罰他在宗祠跪了大半日。到黃昏時分,楊繼業便親自領著楊慎行登門致歉,并訂下了婚事。

    這事的起因總不太名譽,后來的訂婚便未大辦,就只沈楊兩家當家人見證,交換了定親婚書與信物。

    大約以為當真是酒后胡來將她睡了,訂婚的一應事宜雖從簡,楊慎行卻是全程配合,由得沈珣之刁難。事后也從未指責或質問半句,日常相處與之前的態度并無大改。

    時常還能放下在外人面前端著的那副樣子,自在同她講些心中難處與不快,偶爾還發發脾氣耍耍賴,宛如一對真正相親相愛的小兒女。

    只是,沈蔚每回靠近他,總能發現他不著痕跡的警惕。

    許多時候,身體比心更誠實。

    當她聽見楊慎行對人說,“沈蔚并非我會喜愛的那種人”時,她就明白了這道理。

    楊慎行是她心悅之人,她自然總愿與他親密無間。而他,恰好相反。

    見沈蔚面上神情莫測,楊慎行淡垂眼簾苦笑,輕嘆:“很累。”

    沈蔚遠遠瞧著他身后桌案上攤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