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中微微一刺，有些疼。撇開臉，冷聲道：“是。”

    他握著我的手很用力，垂著手，聲音沉如鐵：“你，果然不認(rèn)得嗎？”

    我不解，甩開他的手，道：“就此別過。”轉(zhuǎn)身離去。

    他在原地停頓半晌，最終還是艱難轉(zhuǎn)身，朝我相反的方向去。

    自此背道相馳。

    ☆、了卻

    春意來得還算快，風(fēng)和煦多了。

    我緩緩走著，一瞬間有些不知該往何處。

    澹州離這兒不過數(shù)里，一路騎了馬過去，也很是累人。大汗淋漓扶身下馬，一口氣沒喘過來，眼前黑了一片。好半天才緩過神，這才猛地吸了口氣，撫定。

    記得有人說過，人一至將死之時(shí)，便不由得多愁善感起來。便如我此刻，莫名地眼角濕潤(rùn)。沒有什么確切的理由罷，也許這該是人之本性。孤苦而來，孤零而去。

    松林書院依然是老樣子，只不過曾經(jīng)本是偏僻之處，現(xiàn)在反倒繁華了不少。十多年過去，仿佛連這兒的野草也更加綠了。墻頭種了芭蕉，還有幾棵石榴樹。院子里孩童嬉笑聲不絕，影子綽約。物是人非。

    微微悵然。

    曾經(jīng)相約的少年，已西去數(shù)年。不知西方的樂土，可會(huì)有如傳說中般暢然快活。

    正當(dāng)我欲轉(zhuǎn)身離去時(shí)，身前一人擋住了我的去路。我抬頭一看，竟是江沛之。

    我驚愕道：“你怎會(huì)在此？”

    他瞥了我一眼，很冷，道：“來赴故人之約。”

    他抽出手中的劍，指著我道：“來吧。”

    我一頭霧水，仰頭看他，道：“什么意思？”

    他冷冷盯著我道：“十年之約，你沒忘吧？”

    我自然沒忘，不然我也不會(huì)來此處。只不過，故人已逝，如今我也只有憑吊往昔，他憑什么來問我？

    我心底有氣，也沉聲道：“干你何事？”

    他看了我一眼，再次甩了甩那把劍，道：“來吧！”

    我后退幾步，抬頭睨他，反問道：“你有什么資格與我比試？”

    他只是故人之友，何來替故人與我一較高下之說。與我相約的又不是他，真是莫名其妙。

    他卻只站了半晌，忽地抽劍朝我刺來。雖則身子弱了不少，但反應(yīng)還在，立即便躲閃了過去。

    我怒道：“你想干什么！”

    他不言，只將將把劍甩來，來勢(shì)洶洶，絲毫不肯放過我。眼神冷漠至極。

    見他不肯罷休，便也只好抽劍，咬牙上陣。自然，他沒有下十分的狠手，卻也將我招架得無力反擊。不服輸?shù)膭派蟻砹耍冶阋卜砰_了去，將招數(shù)使出來。

    劍朝我腰下襲來，我凌空一躍，腳尖點(diǎn)著那劍刃，飄然立地。他又是一劍，直入封喉。身子一側(cè)，斜斜倚靠，悠然醉倒。這是丐幫的招式，我一直也未曾使過，此時(shí)竟是派上用場(chǎng)了。他有些微驚，隨即便甩劍從頭上劈來，我舉劍阻擋，錚鳴響亮。你攻，我躲；你閃，我便反手一刀。一時(shí)間難分伯仲。

    此時(shí)正是清晨，路上行人還不算多。但我們這番打斗，卻是惹來不少旁觀者。他們圍在一旁，對(duì)我們指指點(diǎn)點(diǎn)，有驚訝，有不解，有拍手稱好的。

    最后，大抵是身子不行了，他一劍揮下來的時(shí)候，我卻是一怔。瞬間青絲皆斷，只留下一截，散發(fā)垂落。

    “我贏了。”他淡淡道，沒有看我。我沒作聲。他將劍插入劍鞘，轉(zhuǎn)身離去。

    我呆呆望著他的背影，一瞬間有些奇妙的感覺。

    人群也逐漸散去。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奇怪。溫溫的，有些僵硬。

    自那日起，我再?zèng)]有見過江沛之。自然，也許恰當(dāng)?shù)臅r(shí)機(jī)到了，他便走了。

    來到令狐堂門前起，我便恢復(fù)了往日的冷情，那張不露聲色的臉，沒有任何表情。心也是冷的。

    令狐堂堂主名喚令狐啟，約摸四十來歲。當(dāng)我問江沛之在何處時(shí)，他卻是抖了抖眉毛，朝我瞥了眼，道了聲不知。

    老把戲。

    我便道：“不在也可。你把那十年身死契交出來便是。”

    他自然不肯。后來磨了很久，才告訴我，江沛之依照約定，要替令狐堂殺一人。那人遠(yuǎn)在西南，賞金萬兩。

    這單子偏偏派給了他，是為何？令狐啟捏了捏胡須，道：“我也是愛才。只是，那人指定要他去，便也無可奈何。”

    我懂了。追問背后指使人自然不得，這是規(guī)定不能說。但好歹問到了地點(diǎn)，知道江沛之往西南懷業(yè)去，便告辭。

    臨走前，令狐啟意味深長(zhǎng)看了我一眼，道：“不知你家盟主現(xiàn)今可好？”

    我回頭，掃了他一眼，不語，轉(zhuǎn)身離去。

    西南可遠(yuǎn)，才這么幾日，江沛之估計(jì)已經(jīng)行至半路了。我想了想，還是緩緩跟在他身后好。若是追上他了，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就壞事了。

    估摸著他的行程，快到懷業(yè)時(shí)，我加快了鞭子。馬兒飛奔著，噠噠的馬蹄聲如疾雨。我聽見風(fēng)聲簌簌，隱隱有雷鳴。

    春一到，雨如酥。轉(zhuǎn)眼便飄起了薄薄細(xì)雨，霧鎖樓閣，周圍的山水皆是一片朦朧。

    淋著雨趕路，沒多久，便到了懷業(yè)。懷業(yè)的民風(fēng)甚是淳樸，熱情善良者居多。果真是一片純凈之地。

    依照令狐啟之言，此時(shí)，江沛之應(yīng)該在城中住下了。這幾日稍作歇息，等時(shí)機(jī)一到，自有人上門來告知，要?dú)⒄邽楹稳恕６遥@要?dú)⒌模菜剖莻€(gè)極其狡猾的人。

    我自然是沉不住氣的。便四處尋找江沛之，一個(gè)一個(gè)客棧搜尋。

    前幾日來懷業(yè)前傳書問了問羽鐸軍幾人，趙辛尤現(xiàn)今怎樣之類。他們回答一切都很如意，生疏而薄離。才不過數(shù)月，竟是如此冷淡，果真不愧是趙辛尤的手下。

    再問了問顏姑娘，她卻說羽鐸軍一行人最近都被派去別處了，和趙辛尤同行，好似要去解決什么事情。

    搜尋無果，再四處打聽，總算聽見點(diǎn)苗頭。好似這懷業(yè)，最近有什么重要的人要來。想了想，江沛之要?dú)⒅耍戮褪沁@位貴客。

    然而再深思之，莫名就想到趙辛尤。莫不是……

    我心底有些擔(dān)憂，如果真如我所料，那恐怕真不是那么好對(duì)付的了。

    二月初十，天陰陰。這一日，我正坐在樓下一茶鋪里喝茶，聽著周圍的市井聒噪。

    忽聽見有人奔走相告，說是城南死了一人，死相極其恐怖。我瞬間離了座，甩了輕功往城南去。心弦緊繃。

    到了城南，果見一群人圍著一具尸體指指點(diǎn)點(diǎn)。我上前去，仔仔細(xì)細(xì)看了看那死人的臉，心底的大石才落了下去。還好，不是他。

    然而，未待我舒緩過來，一聲驚天的轟鳴聲乍然響起。卻是從不遠(yuǎn)處的南河傳來的，那邊翻了一條漁船。船板碎裂，木片落在水面，有幾條翻著白肚皮的魚也死了。

    “震天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