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瑤把竹筒收好。

    “……一切小心……”黑玫瑰看了她很久，最終還是只說了這四個字。

    “我會的。”暮瑤笑的很輕松，仿佛只是多年未歸家的孩子偶爾回去住上幾天而已。

    再次踏上這條熟悉的路，多少還是有些感慨。這里是第一個讓她有家的感覺的地方，讓她第一次體會到被愛是什么味道，卻也是第一次讓她明白原來愛也是一種痛苦的折磨。

    “什么人！”才剛剛進(jìn)山，遠(yuǎn)處天空上就有幾道人影御劍而至。

    暮瑤只一抬頭，那幾個巡邏的弟子看到她的眼睛，頓時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幾步。

    “來見掌門，還望通稟。”相比她們的驚懼，暮瑤則平靜的多。

    “怎么回事？”

    “二師姐，她……她是……”

    暮瑤并不驚訝在這里碰見她，經(jīng)過天山一戰(zhàn)后再見到暮羽，她眼中的熱切與憐惜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面無表情的冷漠，特別是在那眼神落到自己身上后，暮瑤只覺得全身發(fā)冷。

    “哦，交給我就行了，你們?nèi)グ伞！币崎_目光，暮羽好像并不認(rèn)識眼前的人似的哦了一聲，“跟我來。”

    然而暮瑤沒有動。

    暮羽不耐煩的轉(zhuǎn)過身，剛要說話，卻見暮瑤一臉無辜的舉起手腕：“你不準(zhǔn)備把我先綁起來嗎？”

    暮羽冷笑一聲，“也對，確實(shí)該采取些措施，免得你什么時候再反咬傷了誰。”丟給她一個小瓶，“把這個吃了。”

    暮瑤也不問那是什么，打開也不看多少直接往嘴里一灌。不一會兒藥力發(fā)作，原來只是封閉內(nèi)力的藥。

    跟著暮羽一路走著，對方好像故意一般，不用跑不用飛，就這么平地上走著，好讓每一位瑤山的弟子都看到看清這位魔族最尊貴的公主，淪落為階下囚。

    一步一步爬上天澤峰，踏入穹華殿的一瞬，迎面而來的是攝人的寒意和強(qiáng)烈的壓迫感。望望四周，主位上的師父，離得有點(diǎn)遠(yuǎn)看不太清，旁邊是師叔師伯，三位先生也來了，還有那天和自己交手的長老，還有……全都是熟悉的人……明明這么多人，氣氛卻安靜的嚇人，自她一進(jìn)來便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好在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別人看自己的眼神。

    “啟稟師父，魔族公主帶到。”暮羽沒什么感情的說完就立在了一側(cè)，只剩下暮瑤還突兀的杵在那里。

    “貴派要我，現(xiàn)在我來了。先前闖陣是我失敗，我愿意履行諾言，任由處置。但貴派是否也應(yīng)該按照約定放人呢？”話音落下，大殿內(nèi)還是靜悄悄的。只是在那些目光中多了些不屑和鄙夷。暮瑤等了等，見主位上那人沒有開口的意思，便向前走了幾步。誰料腳下不知被何人絆了一下，身體一個踉蹌就摔到了跟前，被主位下方的臺階磕的生疼。

    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只手，將她的下巴一掐，然后用力抬起。

    “你剛剛說的什么？聲音太小，我沒聽見。”頭頂?shù)穆曇舸_實(shí)是記憶中的樣子，但聽上去好像比在岐山的時候更加冷淡更加無情了。但同時暮瑤也發(fā)現(xiàn)了她的疲憊與憔悴，與從前溫柔隨和的性子大不相同。想來，這段時間也是過的煎熬。

    “我說，我任由處置，只求放人。”暮瑤被強(qiáng)迫著仰著頭，身體依舊趴在冰冷的臺階上。

    暮絕影松開手，目光卻仍落在她身上，隨意揮了揮手，不一會兒門外就推進(jìn)來一人。

    “王姐！”

    “凌兒！”暮瑤見她身上還綁著繩子，急忙跑過去給她解開，把她仔仔細(xì)細(xì)翻看了一遍，“她們有沒有對你怎么樣？有沒有受傷？”

    沒等夜凌答話，暮絕華就冷哼一聲，“我們可不像某些人，不分青紅皂白虐待俘虜。”

    “沒事就好。”還好夜凌只是精神略顯不足，并沒有受傷。

    “王姐，你不該來。”夜凌眼眶有些濕潤。

    “我不來還能誰來呢？”她們與夜炙舞而言不過是被利用的工具，如今也只能互相依靠了。

    夜凌一下子撲進(jìn)她的懷里，聲音哽咽。自己不過是個被人遺棄的孩子，父親如此，母親亦是如此。她沒有任何的價值，本想用自己這條爛命換她唯一在乎的人周全，心里希望暮瑤千萬不要來，但還是忍不住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的期盼。最后，暮瑤親自給了她答案。

    “凌兒，你聽著，”暮瑤壓低聲音，“立刻下山，玫瑰姐會在山下接應(yīng)你，下山之后不要停留，馬上回魔界，不許再出來，你要好好幫我保護(hù)她，聽到?jīng)]有？”

    “好，我知道了。”夜凌知道她說的“她”是誰，如今，這是自己唯一能做到的事了。

    “去吧。”暮瑤放開她，兩邊就有人拉著夜凌出去。

    暮絕影冷眼旁觀，看到她與夜凌對話的臉上流露的溫情更覺得刺目。原來你還會動情，那么在天山的時候?yàn)楹斡秩绱藲埲獭?/br>
    “滿意了？”

    暮瑤點(diǎn)點(diǎn)頭，恢復(fù)了平靜，“現(xiàn)在該我履行承諾了，不知暮掌門想如何處置我？”

    暮絕影微微一笑，“既是在瑤山，自然是用瑤山的法子。公主殿下雖在瑤山長大，有些事情卻也是從未見識過的。我看不如就按照心術(shù)不正、叛出師門、殘害同胞還有不知悔改等等，用瑤山門規(guī)數(shù)罪并罰好了。來人。”

    暮瑤愣了一下，自己已經(jīng)被逐出師門，還按門規(guī)處置的話，是不是說明師父在心底還是承認(rèn)自己的呢……也好，反正不會比魔界的酷刑還要糟糕。

    “先給我當(dāng)著眾長老、弟子的面，重杖四十！”

    “砰！”腿彎處被藤棍用力一抽，膝蓋重重跪了下去，接著后背也遭到了同樣的對待。摔倒在地，兩根藤棍交叉著夾在腋下，像兩根釘子似的將她的身體牢牢固定，另有兩條藤棍交替著在身后落下。

    “呼—啪！”小臂粗的藤棍帶著韌勁狠狠抽在臀上。

    “呼—啪！”“呼—啪！”“呼—啪！”盡管是連著衣褲，但是那層布根本擋不住這鉆心的疼。像是藤條一般尖銳，又像棍棒一樣沉悶，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打下來，若不是被固定住，她恐怕會忍不住疼的在地上打滾。

    沒有褪她的衣服，還不讓她亂動，算是給她留了最后一絲情面。至于示眾的責(zé)罰，這只是個開始。

    這一次，不會再有人同情她，也不會再有人為她求情。大部人的目光都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甚至尤嫌不夠的，還有一部分是毫無感覺的冷淡。畢竟四十杖對于手上沾滿鮮血的兇手來說，根本就是微不足道。就連暮羽，眼神也只是有那么一瞬的閃爍，很快恢復(fù)了平靜。

    暮瑤硬是咬牙撐了過去，伏在地上喘息著，臀上是火燒火燎的疼，緩了緩直起身子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 “下一個……是什么……”

    暮瑤與她對視，暮絕影這次卻有意無意移開了目光，“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