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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抬。 嚴青旻則沉穩得多。 他現在跟著方學士讀書,方學士要在翰林院當差,每天只能騰出半個時辰指點他,但留的課業不少。 嚴青旻大多時候都悶在屋里苦讀,黃昏時候會進內院轉一圈,看到嚴清怡在核對物品,就湊上前看看,“……端硯最具盛名,可我從書里看的是,洮硯發墨細快不次于端硯,洮河綠石色澤也好,綠似藍,潤勝玉。” 又會說:“聽說畫的是天池山盛景,構圖雖繁復,但黃公望用筆甚是簡練,只以勾畫的筆法便能將高山峭壁松樹茅屋層層勾勒出來。” 嚴清怡聽出他的話音,淡淡道:“你也知道姐手里頭沒有銀錢,這些都是七爺為了給我做面子,暗地里送過來,等發嫁妝的時候正大光明地抬出去。你要是喜歡就自己憑本事去賺,不過得記住了,可以借別人的力,卻不能不擇手段。” 嚴青旻“哦”一聲,“就像長姐一樣嗎?在濟南府的時候,借林教頭的力,到了京都,又能借上七爺的力?” 嚴清怡一驚,手中花觚險些落地,忙將花觚放在桌上,瞪著嚴青旻道:“阿旻是什么意思?” 嚴青旻笑笑,“沒什么意思,就是覺得長姐很能干。之前聽二哥說,姐跟林教頭挺好的,四胡同那座宅子,林教頭還往里頭貼過錢。” “胡說八道!”嚴清怡氣得渾身哆嗦,揚手給了他一巴掌,“沒影兒的事情你都亂說,是覺得我的日子好過了是不是?” 嚴青旻捂著半邊腮幫子道:“姐為什么打我?我也是聽二哥說的,要責罰也得責罰二哥才是。” 嚴清怡深吸口氣,揚聲喚月牙,“把阿昊叫來,我有話問他。” 月牙瞧著她臉色不好,急忙將薛青昊喚了來。 嚴清怡冷著臉道:“阿旻,你把適才的話說一遍。阿昊對你說過什么?” 嚴青旻道:“二哥說林教頭跟長姐有交情,先前買東四胡同的房子時,是往里貼了錢的。” 薛青昊完全不明所以,驚訝地望著嚴清怡,“前幾天送林大哥走的時候,三弟問起來,我就這么說的。” 嚴清怡突然無言以對。 這話沒有毛病,可剛才那種說法,怎么聽起來那么誅心! 就差說她生性貪戀富貴,先攀附林栝,后來見到權勢更大的七爺,又攀附七爺了。 這就是她的弟弟,連二連三地戳她的心窩子,就好像她是個木頭人,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嚴清怡心灰意冷,頹然坐在椅子上半天沒有出聲。 薛青昊關切地看著她,又問一遍,“姐,你怎么了,沒事吧?” 嚴清怡搖搖頭,片刻冷聲道:“叫你們來,是有些事兒要交代。屋子里的這些嫁妝都是七爺的,怎么抬來的,也會照樣再抬出去。跟我,跟咱們半點關系都沒有。現下住的這處宅子也是七爺的,我出嫁后,你們最好另尋別的住處,如果還想住在這兒,每月還是交租錢吧。至于你們的用度,我會給你們每人五百兩銀子,五百兩,要是算計著花,一輩子也足夠了。你們兩個都不是小孩子,也都讀過書明白事理,知道該怎么花費。” 薛青昊與嚴青旻對視兩眼,期期艾艾地問:“姐以后不管我們了嗎?” 嚴清怡淡淡道:“成親之后我就是楚家的人了。你們要有事兒,我肯定還會管你們,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衣食住行都得姐來管。而且,即便我要管,也得先征得了七爺的同意……姐也很累,想好生歇一歇。你們回去吧,好生考慮考慮。” 兩人默默地出了二門。 薛青昊道:“阿旻,你是怎么打算的?我想問問秦師傅,能不能搬到車行去住,順便在車行找點雜活兒干。” 嚴青旻笑笑,“我覺得住這里挺方便,而且清靜。姐說讓搬走,又不會真的攆人。咱們總歸是七爺的小舅子,七爺能出得起那么多嫁妝,還會在乎每月這點兒租錢?二哥還是不要搬到那種地方為好,即便這里住不得,總會有別人愿意讓咱們白住。” 薛青昊想一想,“我先問問師傅再說。” 嚴青旻不以為然地撇撇嘴。 時隔多年,嚴清怡還是那么偏心眼兒。 她跟薛青昊一起那么久,他剛來,就惦記著甩開他們。 現在可沒有那么容易了。 她還欠他一個前程。 要不是當年她不允他接著讀書,耽擱了兩三年,興許他現在已經通過童生試了。 只要她還姓嚴,就別想脫開關系。除非她愿意把當年忤逆長輩,而嚴其華盛怒之下將她趕出家門的事情公布于眾。 忤逆即為不孝,可是被人唾棄的大罪。 而且,她剛還說過,可以借她的力……他就是想借力爬得高高的,將她也踩在腳下,讓她嘗嘗,給了她希望,然后又親手把希望奪去的滋味。 嚴清怡做夢也想不到,五年前的無奈之舉在嚴青旻心里已經成了不可饒恕的大罪。 更想不到嚴青旻就是要如蛆附骨般糾纏她,報復她。 她真的累了,累到心力交瘁無以復加。 草草地吃了幾口夜飯,連消食都沒有,徑自上床睡下了。 一連幾天,嚴清怡都是蔫蔫的提不起精神,吃飯也沒有胃口。 錢氏只以為她是跟魏欣一樣,因為即將嫁到陌生的環境而不安,遂耐心地勸慰道:“不用擔心,七爺你見過,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宗室雖然不好處,可你是新嫁娘,少說話多觀察慢慢就好了。我瞧著安郡王妃挺爽利的,遇到事情多問問她。” 聽到錢氏溫和的話語,嚴清怡滿腹的委屈一下子迸發出來,攥著帕子嗚嗚咽咽地哭了半天。 而此時的云楚青卻是滿心歡喜。 她正坐在云水庵鋪著簟席的榻上,慢條斯理地喝著茶。案幾對面,郭進穿一身素面長袍,搖著檀香木折扇,目不轉睛地盯著云楚青傻笑。 云楚青橫他一眼,“都安排妥當了?若是露了餡,你脫不開身也就罷了,別把我牽扯進去。” 明明才是個未及笄的少女,可眼波橫飛這一下卻是千嬌百媚。 郭進頓時七魂失了六魄,身子也酥了半邊,咧著嘴道:“姑娘放心,一萬個妥當。那人欠了五十兩銀子賭債,本來命都要沒了。我應允他只要做成這件事,賭債我替他還,還能保得他家里老小平安。那人再沒有不應的。” 云楚青“切”一聲,“賭徒說的話也能信?不過丑話說在前頭,那人要是招供出你來,我是概不承認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郭進忙不迭地答應。 云楚青又道:“你說說,是怎樣吩咐那人的?” 郭進端起茶盅抿口茶,身子往前蹭了蹭,開口道:“就是依著姑娘的說法,讓那人等在高房胡同拐角的地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