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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二兩多銀子。除了上交的一兩,還能有閑錢請師傅喝酒。” 嚴青旻恍然,看著嚴清怡問道:“我住在這里是不是每月也得交一兩銀子?” “不用,”嚴清怡道,“你還小,阿昊是今年才開始交,你也等到十四歲,有能力養活自己了再說。” 嚴青旻慢吞吞地道:“我手頭上有銀子,”從荷包里掏出那張二十兩的銀票,“來之前,祖父給了我銀票,可以到錢莊兌換成銀子,也可以直接當銀子花用……” 第158章 正值月中, 圓盤般的明月高高地掛在天際,灑下清輝一片。 窗戶紙被照得朦朦朧朧的, 映出梧桐樹枝椏的黑影。 嚴清怡大睜了眼睛,腦海里全是嚴青旻看似平靜的面容還有他慢吞吞的聲音, “這是銀票,能當真的銀子用。” 這話, 分明另有所指。 嚴青旻記得她當初撕掉的那張銀票。 他肯定記得! 那時候他才七歲, 竟然一直記到現在, 而且特地在這時候提起來打她的臉。 嚴清怡百思不得其解, 嚴青旻為何對她的敵意這么大。 從幼時到現在,她自問并沒有任何對不起他的地方。 以前家里生活艱難,是她辛辛苦苦賺了銀錢供他讀書, 也是她隔三差五買點零嘴小食給他和薛青昊解饞。 唯一覺得于心有愧的就是, 她跟薛青昊都隨了薛氏去,獨獨把他留在嚴家。 可那是她能決定的嗎? 薛氏與嚴其華合離帶走了薛青昊, 而她是嚴其華怕惹麻煩上身,把她趕出家門的。 她又以什么理由再帶走嚴青旻呢? 況且,那段日子她跟薛氏拮據得恨不能頓頓喝稀粥, 又哪有心力再顧及他? 再者,說到底, 她也不過是jiejie, 是個剛十一歲的jiejie。 他為什么要把諸般責怪都加到她的身上? 是不是, 這就叫做多錯多? 是不是最初她就不該多管, 這種種事情就落不到她頭上了? 嚴清怡重重嘆口氣, 想起嚴青旻要讀書的事情,又是頭大。 她根本一個士子都不認識,連章越都還是七爺出面請的,又哪里認得什么大儒名士? 實在不行,讓嚴青旻跟薛青昊一道好了,就只怕章越不肯收。 畢竟薛青昊就是跟著認字讀書,而嚴青旻卻是巴望著科考舉仕,兩者大有不同。 嚴清怡思量來思量去,直到外面隱約傳來三更天的梆子聲才終于有了困意。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就掙扎著起身,叫人喚了薛青昊與嚴青旻進來。 先對薛青昊道:“今兒你跟秦師傅告半天假,去客棧把阿旻的行李搬過來,再往翰林院問問章先生,說阿旻也想跟著你一道讀書,問他方不方便,如果不方便,問他能不能推薦個合適的先生。” 又對嚴青旻道:“往后你就跟阿昊一起住著,那幾個跟你來的人,你是要留下還是讓他們回濟南府?” 嚴青旻猶豫數息。 他在濟南府進出都有小廝跟隨著伺候,原以為薛青昊也是過著使奴喚婢的生活,沒想到他不但沒有小廝使喚,還得去干粗活交飯錢。 遂道:“讓他們都回去吧,順道給祖父帶封信報個平安。” 嚴清怡應聲好,打發了兩人出去。 剛吃完飯,兩位繡娘準時來了。 嚴清怡打起精神繡了半個時辰,繡著繡著就覺得頭沉眼花,耳邊像是有無數蒼蠅“嗡嗡”飛個不停。 勉強又支撐了兩刻鐘,實在堅持不住,歉然地對繡娘道:“我昨晚沒睡好,頭暈得厲害,今天就這樣吧,明天再接著繡。” 繡娘見她臉色確實不好看,囑咐了幾句讓她多休息的話就告辭離開。 嚴清怡將炕上的布片整理好,把絲線都放進針線笸籮里,正收拾著,突覺身下似有溫熱的液體流出來。 她往凈房里一看,竟是來了癸水。 難怪沒精打采的渾身不對勁。 嚴清怡找出來行經物品,又取張兩尺見方的小棉墊子鋪在褥子上面,幾乎頭剛挨著枕頭,就闔上了雙眼。 這一覺睡得沉,等醒來時,桌上一燈如豆,發出昏黃幽暗的光。 有人靜靜地坐在桌旁,燈光斜照他臉上,半邊明半邊暗。 嚴清怡訝然,“七爺?” 七爺轉頭,極快地走過來,關切地問:“你怎么樣,好點沒有?” “我沒事,”嚴清怡笑著搖搖頭便要坐起來,可稍一動,就感覺身下黏糊糊的,非常不舒服。 七爺已坐在床邊,抬手摸了下她的額頭,“有沒有發熱?” 他的手實在太涼,嚴清怡本能地往后縮了下,答道:“沒有,就只是困。” 七爺問道:“昨夜沒睡么,一直睡到現在,適才令人喊你也沒喊醒。” “睡得比平常稍微晚了些,”嚴清怡敷衍著回答。 只這一會兒,感覺又有血出來,她著急去凈房更換墊著的布條,可七爺在這里……萬一經血滲透裙子,豈不被他看了個正著? 七爺察覺到她的不耐,眸光剎時黯淡下來。 嚴清怡暗暗叫苦,片刻,硬著頭皮道:“七爺到廳堂喝盅茶可好,我不太方便。” 七爺沒作聲,默默地起身往外走。 嚴清怡急忙掀開被子。 鋪著的墊子上有斑斑暗紅。 果然是滲了出來。 嚴清怡長出口氣,趕緊到凈房清理完,換上干凈裙子,凈過手臉,又擦了點香脂以掩蓋身上血腥味。 終于收拾利索,這才神清氣爽地走到廳堂。 七爺并不在。 辛姑姑道:“已經走了一會兒,說是回宮用膳。” 嚴清怡瞧一眼更漏,已是戌初一刻。 平常人家酉正之前就該用過飯了。 之前萬皇后曾跟她說過,七爺飲食作息都是按著時辰來的,非常有規律。 今天卻是遲了這么久。 遂問道:“七爺幾時來的,來干什么?” 辛姑姑回答:“約莫申正時分過來的,聽說姑娘一直睡著沒醒,就進里間了,沒說什么事兒。” 這就是說,他在她身邊守了足足一個多時辰。 而她剛睡醒就把他趕走了。 嚴清怡愣住,一時說不出心里是種什么樣的感覺,有愧疚,有酸楚,還有隱隱的一絲失落。 辛姑姑道:“姑娘晌午就沒用飯,我去吩咐把飯端上來,再遲怕是要積食。”說著走了出去。 片刻間,月牙提著食盒進來,將飯菜一道道擺出來。 嚴清怡肚子里空空的,卻是毫無胃口,只略略喝了半碗粥,夾了幾筷子青菜就推說飽了。 因吃得少,也無需消食,喝過半盞茶,就上炕翻騰出針線笸籮。 卻不是繡嫁衣,而是接著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