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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要靈動得多。 七爺溫聲道:“先前我見過你寫的那張,也開始臨小鐘的帖子,足足三年有余,也只能寫成這樣。你的字如果沒有四五年的工夫應該練不出來……歐顏柳趙的字帖容易得,可卻不常見。” 嚴清怡緊緊地咬住了下唇。 她在濟南府的時候,一日三餐都難以為繼,哪里來的銀錢習字? 七爺又道:“那天你說要將羅家女眷接回京,后來我去國子監轉了轉,羅士奇也寫得一筆好字,無論從筆勢還是間架,都極得小鐘□□……我還聽說你結識何總兵的姑娘是因為養茶花,羅夫人也養得好茶花。” 原來她身上處處是破綻,卻自欺欺人地以為瞞過了所有人。 嚴清怡低著頭,雙手無意識地絞在一起。 明亮的陽光透過糊窗的高麗紙照進來,她光潔的額頭仿佛上了釉的甜白瓷,柔滑亮澤。 片刻,嚴清怡抬頭,淡淡地問道:“七爺說這些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就是想說,早在淮海侯府那時候我就喜歡你,還有就是……”他看著她眼眸中掩藏不住的緊張與恐慌,不由就嘆了口氣,“我想讓你隨心所欲地活著,不用假裝成別人,活得那么拘謹。” 嚴清怡愕然,大大的杏仁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七爺雙眉漆黑如墨,眸光卻清亮似水,眸底深處映出她因為驚慌而略顯蒼白的臉龐。 她小心翼翼地問道:“七爺所言可當真?” 七爺重重地點頭,“我幾時說過假話,告訴你別胡思亂想,這兩天是不是沒睡好?” 嚴清怡不答,眼眶里卻迅速地蒙上了一層水霧,那霧氣飛快地凝聚起來,匯成淚水,自眼角滾落下來,顫巍巍地掛在腮邊。 七爺抬手拭去那滴淚,就勢將她擁在懷里,低聲道:“通微法師已經羽化,這世間除了你我再無別人知道此事,即便有人懷疑,咱們死咬著不承認又能怎樣?諒他們也不敢張揚出去。實在不行,你就推到我頭上,我給你擔著。” 嚴清怡痛哭出聲。 這些年,她既牽掛著前世的爹娘又要供養今生的家人,既想保全羅家血脈,又惦記讓薛青昊成才。 她夾在前生今世的夾縫里左右為難。 沒有人知道她的糾結,也沒有人理解她的苦處。 而現在,卻突然有個人告訴她,讓她隨心所欲地活,不用假裝成別人,不用背負那么多的重擔。 她顧不得正月里不能哭的習俗,只想將這些年積攢在心里的委屈與苦悶盡數發泄出來。 七爺由著她的性子哭,良久,輕輕拍拍她的背,像是對待童稚的孩子,聲音低且柔,“再哭我的衣裳都要濕透了,總不能穿著濕衣回去,上次讓你給我再做四件長袍,你做了沒有?” 嚴清怡抽抽搭搭地止了淚,這才瞧見他靛青色斗篷里頭是她之前做的那件寶藍色長衫,胸口處已經洇濕了一大片。 她急忙直起身,“對不住,我還沒做,要不打發人回去取一件?” 七爺笑著搖搖頭,“不用,好在我里面還穿了件夾襖。”掏出帕子,輕輕替她拭了淚,“正月不好動針線,等出了正月趕緊把衣裳做出來,我等著穿……還有,上元節宮里設宴賞燈,我來接你過去,你打扮得漂亮些,別被我比下去……” 第145章 不知道為什么, 嚴清怡突然就想笑。 宮里設宴一向是有名目的, 要么是給皇上選秀, 要么給皇子選妃,要么就是宮里的貴人想要抬舉哪家的姑娘, 這才邀請各家女眷進宮。 勛戚權貴之家的姑娘們也都心知肚明,都會費勁心思打扮自己,以期得到皇家青睞,或者受到其余貴胄的關注。 故而宮宴就是個大家閨秀爭奇斗艷的地方。 嚴清怡原以為他是說別被其他女眷比下去,愣過數息才醒悟,是別被他比下去。 堂堂一個王爺,比得應該是文韜武略君子六藝,哪里有跟姑娘家比相貌的? 不由抬眸打量過去。 七爺眉峰如山般挺秀,雙眸如墨般漆黑, 即便只是靜靜地站著,就皎皎如明月當空,連帶著屋里都亮了許多。 憑心而論,不管是容顏還是氣度, 七爺都遠勝于她。 要不被他比下去, 應該很難吧? 嚴清怡輕嘆一聲,突然生出幾分珠玉在側的慚愧來。 七爺以為她又有感傷, 笑道:“不許再哭了,再哭就變成小兔子, 兔子都是長著三瓣嘴。”揚了聲, 使喚月牙端來一盆熱水, “我幫你絞帕子,你好生擦把臉。” 嚴清怡怎可能讓他服侍自己,忙說不用。 七爺卻很堅持,彎腰去撈盆里棉帕。棉帕上的水滴滴答答灑了滿地,他急忙扔回盆里,豈知又濺出半盆水,這下不但地上有水,他的衣襟也濕了半邊。 一看就是從來沒有服侍過人的。 嚴清怡哭笑不得,卻莫名地覺得心里軟軟的,她沒有絞帕子擦臉,而是另外尋了條干帕子,彎下~身擦拭七爺袍襟的水。 離得近了,便察覺到他身上一股松柏的香味,說不上好聞,卻也不讓人反感。 跟她被子上的氣味一模一樣。 都過去兩天了,被子上仍是若有似無一股松柏香,淺淺淡淡地縈繞在她鼻端,讓她睡不安生。 否則,又怎可能大過年的時候晾曬被子? 嚴清怡把衣襟擦得半干,又搬過火盆放到七爺身前,叮囑道:“七爺當心別燒了衣襟,等水漬干了就挪開。” 七爺面上有些許狼狽,“這些事,我平常自己也能做的。” 嚴清怡很懷疑這話里的水分,卻不說破,蹲下~身道:“七爺撈起帕子以后要先擰干水,不能拿出來再擰。”嘩啦啦絞過帕子擦把臉,喚來月牙把銅盆端出去。 七爺尷尬地說:“我知道,就是……就是有點緊張……” 他這么清雅高華的人還會緊張? 嚴清怡思量著,慢慢紅了臉頰。 時間過得飛快,似乎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上元節。 宮宴定在酉正時分,從皇宮到黃米胡同用不到兩刻鐘,嚴清怡估摸著七爺興許會在酉初過來,所以從申正兩刻開始梳妝打扮。 來到黃米胡同之后,她著實添置了不少衣物,每當錦繡閣進了新料子或者新樣子,蕓娘就會想著給她做一件。 嚴清怡投桃報李,打算趁著宮宴這個極好的亮相機會,再給錦繡閣打打名氣。 畢竟肥水不流外人田! 她挑了件鵝黃色夾棉襖子,腰間捏了兩道褶,堪堪把腰身顯露出來,襖子底邊繡著碧綠色的水草紋,羅裙是湖綠的,裙幅極寬,上面繡著兩莖含苞待放的荷花并幾株荷葉。 單看起來并不顯眼就如一潭靜水,可走動時